陈阳也不知道自己传递的情报到底有没有效果。
但自从十五号过后,申报上关于金陵的战事报导几乎没有。
当然,这个时候,大家并没有太多关注于这场战事,大家都以为不过又是吃了个败仗而已。
不可否认,近百年来,华夏无论是对欧洲还是对亚洲的战争,大多是以败局收场。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国家军队的看法就像是千禧年之后后国人对于男足的看法一样。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家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就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金陵战败么,除了国民政府宣传部部长邵力子的那一句“国家首府被敌人占领,是百年以来莫大的屈辱”之外,对于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
大家依旧天真的认为,不过就是再多花点钱而已
十二月的沪市依旧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迟迟没有收到总部指令的陈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为弃子了。
按理说,自己传回去的情报应该会有点反应,这么久既没有看到政府对金陵事件有所动作,也没看到对于叛徒林耀宗的锄奸令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总部虽然没有指令,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陈阳也开始积极筹备起自己的商行,万一真的成为弃子,靠着商行还能吃饱饭。
跟数年前那种跑单帮的生活不同。
陈阳有乔治的比埃尔商行做后盾,加上一万英镑的本钱,这一次也不再跟以往一般小打小闹,而是正儿八经的租了一间三层的洋房作为办公地点。
主营项目大多是比埃尔商行旗下的法国货。
例如,香水,布料,红酒等等
私下里,陈阳也跟乔治谈妥了,帮他代理物资买卖的生意。
乔治性格太耿直,又是军人出身,做生意的那些弯弯绕绕不大懂。
陈阳可是打小就做这一行,有他帮着乔治出谋划策,物资售卖的生意较之前也顺利许多。
而且,乔治对于陈阳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毕竟是自己妹妹的男人,那就是一家人,不信他信谁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
陈阳白天去自己的商行看下装修进度,下午就呆在比埃尔商行跟乔治切磋武学。
一天过的倒也充实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1938年。
元旦过后,沪市下了第一场雪。
这座南方城市一夜间便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素衣。
清早起床,陈阳打开窗户,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南方很少会下雪,偶然见到窗外银装素裹的模样陈阳不禁感叹:“真特么冷……”
“已经十几年没下雪的上海突然飘雪,就在你说了再见的瞬间……”
嘴里哼着薛谦的成名歌曲,陈阳穿上衣服,刚准备出门,却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陈阳打开房门,微微一愣,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
女的穿着旗袍,披着厚厚的貂绒大衣,面容姣好,像是个有钱的阔太太。
男的穿了件旧袄,眉眼四处滴溜溜的打转,一副缩头缩脚的模样。
“小福哥,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吴四宝的老婆林盼儿跟藏宝轩的伙计阿福。
“陈阳,出大事了,你要救救你四叔啊。”几人刚一见面,林盼儿就哭哭啼啼的说了起来。
“四叔,他能出什么事?”陈阳有些奇怪。
吴四宝在沪市混了这么多年,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他还能出事?
“这个杀千刀的,学人家包小老婆,这会儿出大事了。”
“有人向日本人举报,说他贩卖军资,一大早,宪兵队就上门抓人。”
“临走时,他让我来找你,说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陈阳听得一脑袋雾水。
包养小老婆跟贩卖军用物资有什么联系。
况且,人家做的就是黑市买卖,不卖物资卖什么,卖身么……
“进来,进来说。”陈阳安抚了一句,让两人进来。
几人分别落座,陈阳看着不断抽泣的林盼儿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婶子,究竟怎么回事,四叔好好的,怎么会被宪兵队抓走。”
“还不是因为那个贱货...”林盼儿断断续续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这件事的起因还得从林盼儿说起。
林盼儿以前是一壶春的头牌,吴四宝拜在黄金荣之前不过是跑马厅里的一个叠码仔。
因为替黄金荣开车,被他收做门生。
跟普通青帮弟子那种欺行霸市,惹事生非的性子不同。
吴四宝很有几分头脑,也很快得到了上位的机会。
黄金荣隐退之后,吴四宝带人离开法租界去了华界。
一边做着黑市生意一边跟林盼儿努力传宗接代。
可惜,尽管他十分努力,但林盼儿不行啊,她一直抽大烟,根本不能正常生育。
起初吴四宝还想尽办法逼迫林盼儿戒烟,可是,鸦片这东西没有意志力根本戒不了。
后来,吴四宝也渐渐绝望了,于是,开始在外头找起姑娘。
他的这个小三是在赌钱的时候认识的。
对方只不过是个发牌的荷官
虽然身份不咋的,后台却着实不弱,她的干爹就是现在青帮大佬,季云卿。
那是也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黑道大佬。
听到这里,陈阳猛然一惊,脱口道:“佘爱珍?”
林盼儿惊讶的看了一眼陈阳,失声道:“你知道她?”
“我就说,你们两叔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阳拍了拍脑袋,何止是知道,这妞简直太有名了。
如果说大家对这个名字不熟悉,那想必另一个人的名字大家应该有所耳闻。
张爱玲
没错,这个女人最后嫁的丈夫就是抛弃了张爱玲的胡兰成
能跟民国才女抢老公,这女人可不是一般货色
“婶子,我还是不明白,就算四叔跟这个佘爱珍有什么,那也不至于闹到宪兵队。”
“况且,宪兵队可不是警察局,没有十足证据怎么会上门抓人,”
“四叔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林盼儿迟疑片刻,看向一旁的阿福。
阿福蹙着眉头沉默半晌,道:“我猜,大概是市政厅副市长,张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