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非玉听说姜满身上有个了不得的蛊,想来便是因为这个了。她隐隐有些担忧,倒在地上的姜满不知何时会醒来。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姚非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蹲下身,在姜满身上摸索了几下。
灵光丹。姚非玉拿到了,她迟疑了一下,便打开盒子,手指轻轻碾碎灵光丹,姚非玉将粉末喂进姜满口中。
她有些心疼,灵光丹极其珍贵。
“你给她吃什么?”赫连赦开口道。
姚非玉身体僵了僵,她屏住呼吸,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先让姑娘镇定下来。你今晚要守着她吗?灵光丹的功效我并不能确定。”
赫连赦拧了拧眉,说道,“她醒来不会变好吗?”
姚非玉顿了顿,点点头。
姜满醒来会不会伤人,赫连赦沉思片刻,缓声说道,“我守着吧。”
姚非玉再次点头,说道,“好。”
临走之前,姚非玉深深看了赫连赦一眼。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赫连赦将人抱到石床上,听着石门合上的声音。他有些无措地坐在姜满边上。
夜半时候,姜满睁开眼,她翻动了一下身体,却觉得很艰难。她慢慢扭过头,原来是赫连赦躺在她身后,睡得很熟。
姜满没敢动作,听着赫连赦均匀的呼吸声,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珠玉的微弱光芒照映着,姜满突然发现顶上似乎有什么标记。
此时,赫连赦的手搭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他的喘息很沉,嘴里嘟囔了两句。
“姐姐。”
姜满突然瞳孔放大,才意识到赫连赦醒了。
“怎么?”姜满问。
偌大的山洞,只有他们二人的气息。
赫连赦大概睡的迷糊,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委屈,他道,“你真的想杀掉我吗?”
姜满沉默,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样危险的自己,时不时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我伤到你了吗?”她低声问。
身后传来赫连赦的叹气声,他答,“没,我跑得快。”
姜满笑出声,她的视线扫过头顶,石壁之上有类似文字的东西。
“你是生病了吗?”赫连赦怯生生问道。他并不知晓姜满为何会发狂,他是害怕的。
可她是自己的姐姐,而且他确实察觉到了,姜满那时看着他的脸,微愣了一下,这才给了他逃跑躲起来的机会。
“你害怕?”姜满视线收回,她目视前方。石床的侧边也是石壁,姜满凭借着弱光同样发现了一些文字。
她猛然窜起来,令赫连赦一个激灵。
“怎么了?”赫连赦咽了咽口水,他警惕地盯着姜满的背影。
直到好一会儿,姜满都没有回过头。赫连赦便好奇她盯着墙面在看什么。
“姐姐,你在看什么?”赫连赦轻声道。
他看不清。
姜满有些激动,她双膝跪在石床上,探过身去,她的手抚摸着石墙,这上面的字她认得!
是西州语。
罗姑姑教她学了个遍,西州语很难学,但因为是她母亲家乡的语言,再难她也被逼着学。
上面的字并不是很端正,反而更像是某人无聊时的信手涂鸦。姜满摸了摸,这字迹是暗红色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无聊……气死我了……”姜满出声道。
赫连赦以为姜满在对自己说话,坐起身来,说道,“在这里是很无聊,姐姐你别生气。”
姜满并没有回应,接着念叨,“王八蛋……笨蛋……”
赫连赦道,“你骂我做什么?”
“别吵。”姜满啧了一声,打断他。
她索性站起来,贴着石壁仔细看去,几乎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
“我后悔了,我想回家。”姜满仰着头,见一行鬼画符一般的西州语,字迹很重。
赫连赦根本看不见姜满在做什么,听到她说回家,心里竟然也生出几分期待。他不知道家在哪里,但是有姜满在。
姜满跨过赫连赦,离开了石床。她沿着石壁,一边看一边思索着这些话的意思。
“我真傻。”
“为什么?”
“他什么什么我。”
字迹潦草的像是主人破碎的灵魂,姜满看着文字竟然心生出压抑心痛的感觉。
可是,白天的时候她从没有注意到这些字。姜满思索着,她不相信自己会看漏,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她的敏锐性还是有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些西州文字是使用了特定的颜料,也就是晚上才能被看见。
莫非多年前,这里被关着一个西州人?
姜满随手捡起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她凑近墙面,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里或许能有关键的信息。
“我有孩子了。”
“啊?”赫连赦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他急忙道,“姐姐你到底在做什么?”
姜满回头,看着石床边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就要冲着她来。
她直接叫住赫连赦,“别过来,我在看前人留下的线索。”
听她这样说,赫连赦身形顿住,他环顾四周,一片黑洞洞的。他看不见。
“你是说,以前也有人在这里,还留下了文字?”赫连赦坐了回去。
姜满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应该是个女人。”
赫连赦追问,“为什么这样觉得?”
姜满看到一行字,上面赫然写着“我生不了我和他的孩子了”。
所有的话都在这里戛然而止。
那个女人是离开了吗?后来呢?
姜满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话。
她有些失望,前面的人并没有留下别的线索。那些文字从一开始的生动到最后的绝望,令姜满情绪低落起来。
这比她看的话本子震撼多了。
姜满心情很差,她没什么心思再睡觉了。这一点,赫连赦也察觉到了。
“姐姐,你在难过?”他试探着问。
姜满感到很疲乏,她挨着石床侧躺下。赫连赦很是乖巧地挪到了里面。
“也许是之前的人被关到发疯。”赫连赦补充道。
姜满哀叹了一声,有一点在意,她自认为西州语学的不错,可是方才看到的有些文字,写字的人似乎特意用了晦涩难懂的古语,使得有的句意狗屁不通。
她在担忧什么呢?写字的人写的内容是在发泄情绪,可她却又隐藏了一些内容。
姜满心里有疑问,但是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或许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些文字的人,可在南疆,能看懂西州语的人又有几个?所以,那人在隐藏什么呢?
赫连赦大气也不敢喘,只能静静守在身后,昏沉的光线下,他漆黑的双眸像是寂静的潭水波澜不惊,视线紧紧落在姜满的后脑勺。
姜满本想再看一遍,但是考虑到赫连赦,想着白天的时候再仔细观察一下。
她是睡不着了,赫连赦却要睡觉的。她已经听到他在打哈欠了。
姜满心中甚是烦躁,有一种很不安的情绪从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她有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人一旦产生某个怀疑,便会极力找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姜满觉得自己疯了。她现在怀疑曾经被关在这里的人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
姜黎。
她的念头就像是杂草一般,疯了一般的生长。如果是姜黎,那她笔下的孩子岂不是就是自己?
姜黎是西州公主,可是在西州的史书上,人为的被人隐去了。每个皇室都会被记载下来,如若不是罗姑姑有西州的皇族信物,她也会觉得罗姑姑是在编故事。
什么西州公主的言情话本?
姜满叹了口气,她睁着眼直到黎明破晓。她失眠了,却不曾想身后的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