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鹏打了个洒嗝。
他眼神迷离,面上写着浓浓的暗色。
一双眼睛在路青幽的身上扫来荡去。
那样的目光,令路青幽引起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你给我滚出去!”她急急忙忙退出了房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言鹏觉得路青幽好像多了一抹女人特有的妩媚。
那是被男人爱过才会有的光彩。
“你是不是让宋望给干了?”他陡然拔高了声音。
追了出去。
路青幽跑去开门,“你离开我家!”
方言鹏呵呵一笑,“你家?这里原本是我们方家的!是我爷和我爹给你们住!你不要不识好歹!信不信,只要我开口,我爷和我爹就能把你赶出去这个院子,赶出溪村!”
路青幽搭在门上的手一僵,“你胡说!我义伯这十年来免费为溪村村民看病治病,这个房子是溪村村民送我们的。现在属于我和义伯!”
方言鹏猥琐一笑,“路青幽,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一边说一边扑了过去。
欲对路青幽行不轨。
路青幽抓过半块砖头,就往他头上砸下去。
“啪!”
方言鹏闷哼一声,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头顶上流下。
“啊……”一声尖叫从门口传来。
路青幽原本那一砖拍已被吓傻,听见尖叫声,整个人瞬间清醒。
“杀人啦……”方翠花扯着嗓子大叫。
一时间惊动了附近的人。
人群哗啦啦的涌来。
夜色中,人们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路青幽和刘翠花吓傻在原地。
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
方言鹏倒在地上,
身子不时抽搐几下。
脑袋旁边,是一摊液体。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阿鹏!”村长夫人看见儿子倒在血泊中,哭喊着扑了过去。
——
路青幽被拉到祠堂接受审判。
方言鹏坐在一旁,头顶上缠着纱布。
被砖头那么一拍,他头脑就清醒了,醉意全无。
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村长夫人方嫂气得胸口起伏,“路青幽勾引我儿子,拉她去浸猪笼!”
“对!浸猪笼!”有人附和。
“真看不出来,她男人走了,她居然想打村长儿子的主意!”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往往看着越单纯的人,心机越重!”
路青幽争辩,“我没有!是他想要强迫我。我不过是反抗时误伤了他!”
村长夫人气,“我儿子堂堂正正一个男儿,会去做那种不堪的事情?分明是你男人走了,你寂寞孤单难耐,就想着勾我儿子!要是我儿子没了,我要你陪葬!”
路青幽被五花大绑着,一如当初楚司妄被捆着的样子。
火光中,她仰起头,“是他喝多了跑到我院子里,我有让他离开。他不肯走。香姨和翠花都可以作证。”
她当时是开了门的。
林凝香听见声音就过来了。
所以,林凝香还真看见了路青幽被方言鹏欺负的一幕。
她站了出来,“阿幽说得没错。我可以作证。是方言鹏要欺负阿幽。”
她看向刘翠花。
刘翠花此刻还恍恍惚惚的。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钟意方言鹏。
一心一意想嫁给他。
那酒,还是她给方言鹏喝的,因为他说想喝酒。她就从家里偷偷拿出来了。
酒喝完后,方言鹏走人。
刘翠花不放心他,便跟上了他,当看见方言鹏走进路青幽家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就守在路青幽家门口。
路青幽后来开了门,她看见方言鹏朝路青幽扑过去。
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然后,她就……恶心了!恶心得想吐!
方言鹏被路青幽狠狠的砸了脑袋,那重重的拍打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潜意识的就尖叫……
眼下,路青幽被捆成团,刘翠花的头脑渐渐清醒。
一想到方言鹏,她干呕了一声,她觉得自己长针眼了。
太辣鸡,辣眼睛!
回去得好好洗眼睛!
面对众人的目光,刘翠花点头,如实道来,“我看见了。方言鹏想欺负傻妞,差点得逞了。”
这事,是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的。
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在围观着。
两个目击证人。
刘翠花又说,“我很确定,傻妞绝没有勾引方言鹏的意思!”
林凝香也说,“我也确定!”
众人哗然。
可那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儿子被路青幽打伤了,定是要对她作出处罚的。
林凝香淡声说道,“这十年,路乔义和阿幽给我们免费看了多少病,他们救了多少人,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路乔义不在,阿幽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在家,如果今天的事就这么揭过,还要定阿幽的罪,是不是以后哪个男人动了歪心思,就可以随意进女孩的家门欺负她们?”
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恍然大悟。
是啊,家家都有女孩儿呢,如果罚了傻妞,那岂不是助长了那些男人们的歪心思?
最后,路青幽无罪释放。
村长还得替儿子同路青幽道歉,“傻妞,是言鹏喝醉了,犯了傻,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等他醒了,我定会好好教训他!我保证,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路青幽垂眸,“如果再有第二次,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村长和村长夫人眉心一跳。
面对众村民,村长压下心口的怒火,抬了抬下巴,“言鹏,还不快跟青幽道歉!”
方言鹏站起来面对路青幽,“对不起!”
路青幽不语。
村长夫人气得要死。
待村民们散去后,恶狠狠的对路青幽说,“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命!”
“行了,丢不丢人?”村长喝斥道。
最后,一家三口走了。
林凝香和刘翠花来到路青幽的身边,替她松了绑。
“阿幽,有没有怎么样?”林凝香心疼的问道。
路青幽心神未定,摇了摇头,“我没事。香姨,翠花,谢谢你们。”
刘翠花心情复杂。
长了针眼,她是对方言鹏再没有爱慕之心了。
——
接下来的日子,方言鹏一见到路青幽,就像见了鬼似的,绕得远远的。
但奇怪的是,溪村的人,对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
“言鹏不过是因为太喜欢傻妞,在喝了酒的情况下,爱慕之心暴涨,所以一时失控,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
“对。如果是我,在心爱的女孩的面前,也控制不住。”
“不是还没得逞,没碰到傻妞吗?这多大件事情?”
“就!是。傻妞被村长儿子看上,是她的福气。也不知道她那脑袋是怎么长的。”
……
路青幽听着村民的议论,突然就想到了楚司妄。
如果他还在这里,他会怎样?
方言鹏对路青幽欲行不轨之事,在溪村轻轻松松就揭过了。
没有人怪罪方言鹏。
倒怪起了路青幽不识好歹,差点把人打死。
村里人的日子依旧。
路青幽却每天沉沉闷闷。
她隔一天就会到山间挖野菜。
村里谁生病了,只要唤上一声,她就提上药箱上门。
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在这座岛屿上,她不会种菜,村里也没有给她分田地供她种植。
她只能靠给人看病换取粮食。
“傻妞啊,别想他了。我们村有很多好男孩,你在这里面挑一个喜欢你的。以后好好过日子。”林凝香的母亲安慰她,“宋望他不会回来了。忘了他吧。”
一旁的林凝香也说,“阿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香姨说说。”
母女俩回了房间。
林母看着自己的女儿,“有空你好好劝一劝傻妞。这孩子也是可怜。可恶的是那男人。给了女人希望,又让女人陷入绝望。”
林凝香沉默了一会,问,“娘,您还恨他吗?”
她口中的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就像宋望一样,来了,又走了。
只是一个过客,仅此而已。
林母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来,“不要再提他!就当他已经死了!还有你,二十年了,还要等下去吗?”
林凝香摇头,“我不信!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
林母,“你别再执迷不悟!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可是现在,已经二十了!你还等什么!”
林凝香不语。
她等的那个男人,离开前也像宋望问路青幽那样,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还答应了她,会回来找他。
可是,二十年了,他没有回来过一次。
她走了母亲同样的路。
她的亲生父亲,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可怜她的母亲,等了父亲三十九年。
她三十八岁了,等那个人,已经等了二十年。
“我给阿幽送一条鱼去。”林凝香不愿再跟母亲争论这个问题。
转身提了个桶出门。
桶里装着一条海鱼,是她不久前在海边捕捉到的。
宋望离开快一个月了,路乔义已近三个月没有消息,林凝香对路青幽起了更浓烈的怜悯之心。
因为自己走过的路,不愿年轻一辈步自己的后尘。
“阿幽,这条鱼,你看或蒸或煎都可以。”
“谢谢香姨。”路青幽勉强挤出一抹笑。
她接过海鱼。
一股鱼腥味钻进鼻腔里。
路青幽胃里一阵翻涌。
她放下鱼,蹲在一旁,干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