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领导临时通知,前往主席台开会。
同学们仓促的站在自己的班级位置。
听着主席台上的领导草草的讲了几句。
今晚休整一晚,明天各班级依照平日的打扫位置,整理一下校园,后天回家,休息两天,下周一再继续上学。
林纭抬头看了一眼悬在上方解决事情的那个人,感叹他好强,一直注视到那道身影消失。
最后撤退地时候,林纭抬头无意间和谢则眼神交汇,只见谢则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林纭愣了愣,也回头示意。
没了那些烦人的家伙,再次漫步校园,真是说不上来的轻松。
第二天打扫完自己班级该打扫的地方,林纭就撤退回家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回到家后一片狼藉。
不,应该是整个镇子都一片狼藉,林纭有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是了,是了,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个是区域性的黑洞,不是专门挑学校,林纭只是不敢深想。
林纭回家后,看到了坍塌几角的屋子,也看到了一些残肢肉块,有血迹,浸入了土地,变成了深红色,林纭大声叫着。
“妈!妈!奶奶!”边说着边扒拉旁边的残垣断壁,“爷爷!奶奶!!!!”
喊了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最后瘫坐在地上,低低唤了声“林冉……”
本来是不抱一切希望的低喃,但林纭却听见了几声来自自己屋子里的回应。
“姐姐”声音嘶哑。
林纭浑身一颤,疯了一样,踉踉跄跄的跑到自己的屋子。
只看见屋子口站着一个浑身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几处深色血迹的林冉,愣愣的站在门口。
林纭飞扑上前,抱住林冉,颤抖着手摸了摸林冉的脸。
“姐姐?”
林冉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只会愣愣的叫姐姐。
林纭闻声紧紧抱住林冉,“姐姐在,姐姐在”
轻轻拍着林冉的背,“妈妈他们呢?”
“呜呜”林冉很快哭了起来,哭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妈妈把我塞进来后,又出去说……说要再去看看爷爷奶奶,呜呜呜”
“我……我害怕给妈妈添麻烦,就听妈妈的话,缩在床底下,呜呜外面都是尖叫声,还有惨叫声,我好怕”说着更加用力抱着林纭,林纭此时心中咯噔一声。
“直到昨天早上外面才变得安安静静的”只听林冉这么说着。
林纭心中想,只怕是最坏的结果,那个高手昨天才到L市清理,之前都是西省各市镇区。
只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看着周围的惨样,林纭安抚好林冉后没多久,村大队就开始统计伤亡人数。
林纭死亡人数报了3个,转瞬六口之家就变成了2口。
统计完的下午,就有专人来接走了林纭和林冉。
接在了村大队,按照每村每组的队列,一个一个进去,林纭还在老后面,看见有人刚进去的时候还愁眉苦脸,出来时就高高兴兴的,还有的进去时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有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林纭用左手搂着林冉,时不时拍拍她,已经想到里面大概是干嘛的了,大概率是灾后抚恤金。
终于轮到林纭家的时候,已经天要擦黑了。
“是老林家的俩孙女吧?”
林纭抬头看了看那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是平时会去她们家做客的一个爷爷。
只见刚刚发问那人,给坐着的人,低头耳语了几句。
“这是国家发下来各省的抚恤金,伤亡惨重的,我们有两种措施”说着移过来一张纸,林纭看了眼标题,是抚恤合同。
“这就是抚恤合同,第一种是没有合同的,是国家按人数发钱,一个人10w,3个人就是30w”
林纭乖顺的低下头静静的听着。
“还有一种,就是抚恤合同,可以仔细看看”
林纭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了合同纸张上。
听着那人讲“第二种这个抚恤合同,大概内容就是
国家会给一套房子,但是抚恤金额会相对减少总额的百分之七十,并且还会给予抚恤者一个抚恤证明。
之后在学校每年还会发下来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林纭只听这个人话音一转,“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如果成功分化,要为国家出一份力。”
林纭的天秤不管怎么摇摆都是觉得这个合同很合适,尤其是对于现在的林纭来说,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没有多犹豫的时间,林纭还是选择了合同。
抄起眼前的笔,又仔仔细细看了眼合同后,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好的,明天早上带好物品,9点来大队集合”
林纭听完就领着林冉回去了。
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从昨天刚刚松懈下来紧绷的心情,持续到今天回家,又忙里忙外的操心这操心那。
林纭此刻回家后的,已经累到不行,把林冉带到自己的房间后,翻了翻自己的背包,拿出几块面包和半块方便面面饼,给了林冉,再拿出一瓶矿泉水。
林冉拿上就狼吞虎咽起来,林纭这才有空问,“前几天是上学的日子,怎么在家里?”
林冉嘴里塞的满满的,但林纭还是依稀听得懂“前几天在学校生病了,所以才请假回家”
“生病了?”
“现在已经好了,当时刚回来,妈妈就带我去看病了,喝了两次感冒灵颗粒就好了”
原本轻快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
林纭又摸了摸林冉的脑袋。
林冉也没再哭出声,只是默默擦着泪。
“如果,如果我再有用点就好了”林纭听见林冉低喃道。
林纭的手顿了顿,心情复杂“别瞎想,你还小,这之后也不怕,还有我”
林纭此刻深知,以后相依为命的羁绊就只有林冉了,这一刻,从前的那些小矛盾好像都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了。
于当下来比,完全不值得一提。
林冉也不说话了,林纭开口:“今晚吃好,等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新地方”
林冉重重点点头。
林纭坐了一会儿,从自己房间翻出手电筒之后,又把自己的双肩包里面抖了一抖,把东西都倒了出来,出去翻幸存物了。
最外面的一些残肢肉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林纭尽力调整呼吸,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惧感。
从没坍塌的客厅桌子边,翻到了一双镜片破碎的眼镜框,从其他旮旯角翻到了一个玻璃手串,又从土底下翻到了一只破的不成样的绿布鞋。
眼镜是妈妈常带的那副,手串是奶奶每逢出门必带的那串,绿布鞋是爷爷的。
林纭把这三样塞进了自己的双肩包,抬手用衣服擦了擦脸,继续咬着手电筒摸东西了。
这次在抽屉里翻到了一个本子,还有一串自己早就忘了不知道丢哪儿的一串手珠。
那珠子红的通透,红的亮眼,是妈妈给了奶奶,奶奶又给了林纭的,她郑重的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又去衣柜里,翻了几身自己和妹妹的衣服,装了个塑料袋都塞进了双肩包里,林纭背着双肩包回了房间锁上门。
此时林冉已经睡的很香甜了,之前的精神紧绷到松懈,说到底还是太累了。
林冉比自己小了整整6岁,在这不安然的时代,可怎么办。
她轻轻摸了摸林冉的脸颊。
轻手轻脚的把背包放在桌子上,躺在了林冉身侧,也睡了。
只是这个觉,注定不安稳,梦里梦见家里人的惨样,白日只是光看着都令人窒息,梦里这一幕更是让人冷汗淋漓。
林纭猛的睁眼,看向躺在旁边睡的安然的林冉,侧身抱了抱。
也睡不着,起身蹑手蹑脚的坐在桌子前,看了眼手机,早上5点整,离约定时间还早,让林冉再睡会儿。
林纭又看了眼学校群,回家之后不止自己一家凄惨。有的回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了,林纭幸好还有个妹妹。
出门翻了翻卫生间惯用的日用品,凑合着在水管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给林冉也放置好,继续坐在沙发上看消息了。
这时林冉才翻到,原来那天过来解决的是进化成功后的新人种,称作哨兵。
可立于悬空是他的能力之一。
林纭喃喃道,“哨兵”
接着翻底下的评论,有人艾特了一个官方号,林纭顺势点进去。
“@进化者官方协会
我们统称能力者为进化者,而进化者又可分为两种,哨兵以及向导。
哨兵就是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者,而向导就是哨兵的医生。
人吃五谷杂粮,有各种疑难杂症,哨兵也有。
哨兵过度使用能力,会对身体造成负荷,身上浮现黑色纹路,严重者会丧失理智,进入狂化状态,此时向导的作用,就是舒缓哨兵身上的不适,两者中和缺一不可 是为互补。”
林纭看懂了,就相当于现在的病人和医生。
哨兵有点酷啊,林纭此时已经在想象自己成为哨兵了。
“咔嚓”一声,打断了林纭的思绪,是林冉醒了。
“醒了?去洗漱一下,外面的水管那,擦擦身上再把床上的干净衣服换上”
“嗯嗯”林冉听后乖乖的去了。
林纭关注了一下那个进化者官方协会,收了手机。
俩人用昨晚剩下的一些干粮凑合了一下肚子,又待了一会儿,就去大队集合了。
昨天还乱七八糟的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等在大队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或者大不了多少的。
可见,大部分村里老人还是选择留在老地方。
9点整那个站在旁边的负责人坐着一个大巴过来拉我们了,比起一些人的大包小包,林纭和林冉的东西真的少的可怜。
一路上交流的人很少,林纭左右打量了几眼坐在大巴上的人,不止自己村的,还有邻村的,谁都没开口说话,林纭也没。
这不是去旅行的大巴,她们也不是无忧无虑的旅人,这是一条独剩在彼岸边的船只,带着一群游魂,飘向难以预知的归处。
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熟悉的小路。
林纭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往后就是向前看,向前看,也只能向前看。
大巴驶进了西省L市的市边缘区。
之前坐公交去市中心和朋友玩的时候路过看到过,下了车。
被告知一个区镇的住在一栋楼里面。
一个个按照下车顺序领了家门钥匙。
负责人也没多说什么,她们下了车他也就走了。
林纭颠了颠双肩包,领着林冉看着钥匙环上的牌牌,坐电梯找到了自己的楼层,一个楼层就对门两个住户,也没注意一共几个楼层,但貌似选择抚恤合同的并没想象中那么多。
站定在502的门口,拿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房间干净整洁,都一些简单的布置,林冉在旁边不自然的“哇”了一声。
这比想象中,好了不知道多少。
林纭带着林冉在房间转了转。
两室一厅一卫一厨。
这要是买去就算三四线市,还不得几十万?
一瞬间竟不知道到底是国家亏了还是自己亏了。
东西越好越代表签的那合同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但事已至此,还真有点瞠目结舌。
把林冉领到另一个卧室让她自己整理一下后,林纭自己也整理了一下思绪。
顺势还在微博搜了一下,抚恤合同。
实时
原来其他省凡是遭难的,签了这个合同的都有点纳闷。
有人发表言说觉得国家傻,林纭下意识心里就是反驳,这不可能,赔钱买卖个人都不带做的,更何况国家呢。
但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林纭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抹了把脸,坐在客厅,也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一张卡,后面贴了个小纸条,密码写的6个0。
用微信绑定了一下,又下载了一个这个银行卡对应的银行App。
查询余额 28w
林纭一看就愣住了,这不对啊。
应该是21w啊,林纭又想起那天和负责人耳语的那个爷爷,21w是家里三个人的,但全家一共6口,把那个不能称作爹的人,也算上了,所以这是算了4个人的抚恤金。
其实林纭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但从那个人不管家里的那一刻开始,在林纭心里,那人已经没有任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