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声回荡在五台山区，第130军接收了日军第四混成旅团的全部装备，作为唯一一支野战机动部队，唐博祥将所有山炮、野炮、大部分迫击炮都分配给了第三师，马晋宁又将一大半配属给了郑春燕旅，所有火炮同时开火、确实有地动山摇之势。

    九龙山顶的熊忠国昨晚就知道今天敌人要进行40分钟的炮火准备，连夜对主要是新兵的一旅二团进行培训，一个老兵带两名新战士，教他们怎么辨别弹道、怎么匍匐、怎么躲避，组织人完善山顶战壕与山后阵地的交通壕，要保证敌人炮火准备结束后，躲在山后的战士能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战壕。

    不同口径、型号的火炮打了几炮测试弹道，熊忠国知道敌人的轰炸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留下来几个观察哨、带领其他指战员退到后面的山坡上，第一轮炮弹凄厉的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在远处爆炸了。

    “轰！”

    一枚炮弹准确的落在了青龙山顶的工事里，由于人都撤退到了后山，除了炸塌工事、对解放军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炮击开始、半个小时后，马晋宁一挥手，梁旅长命令一团一营、二营开始冲锋，官兵都知道必须在炮火准备结束前、跑到半山腰，寻找合适的掩体、慢慢向前突击，九龙山下半截很平坦、而且在重机枪的射程内，虽然不是有效射程，但被击中一样非死即伤。

    炮火准备足足进行了40分钟，看起来十分震撼，副参谋长以前也当过军事主官，可他根本没见过这么猛烈的炮火，就算是与日本鬼子交手、也没这么豪横，他举着望远镜，观察已经突进到半山腰的步一旅官兵。

    原本排列整齐、从战斗出发阵地冲锋的官兵，此时已经变成零零散散的散兵阵型，因为已经突进到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内，这样可以大大减小重机枪的威胁。

    “哒哒！”、“哒哒哒！”

    解放军已经返回山顶阵地，重机枪开始咆哮，压制快速突击的敌人，但对独一旅的杀伤极为有限，因为马晋宁昨晚给每个营长、连长都开过会，两位营长留在半山腰、重机枪有效射程外，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山顶，三名连长也都没有突前太远，九名排长也在能听到喊话声的不远处。

    当看到第一位拿着枪跃进战壕的解放军战士时，二营长就大喊“隐蔽！”

    “隐蔽！”

    “隐蔽！”

    “隐蔽”

    ……

    听到二营长喊声的第一旅官兵，第一反应是就近寻找掩体或卧倒，然后大声重复“卧倒”这个命令，所以在解放军重机枪打响时，几乎找不到目标了，只能朝远处的敌军观察哨开枪，用点射压制举着望远镜的二营长他们，但距离太远、重机枪也没有狙击枪的精度，只有一名排长被子弹激起的石子儿擦伤了。

    “呯！”、“啪！”、“呯！”、“呯！”、“啪！”……

    解放军居高临下阻击企图继续前进的敌人，但马晋宁平时严格练兵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一些平时演练过的战术发挥出了出来，例如：

    某排左右两个班突然开枪压制山顶阵地的解放军、吸引解放军的注意，当山顶的火力都被两侧吸引，中间这个班分作两个小组，一组掩护、一组突进，一旦掩护组枪响、突进小组立即隐蔽。

    战术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是一个连采取此战术，每次突前的不一定是中路，还可以是全营采用此战术，如果是营级攻击的话，山顶的解放军就更难判断是哪里的敌人要向前突击，解放军弹药有限，也不敢用所有武器构筑一道火力网、阻挡敌人前进，所以，虽然独一旅的冲锋速度虽然慢，但还是一点点儿的在向上突进，关键是伤亡不大。

    副参谋长坐在塔山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他也是当过旅长的人，看得出来，这是在尽量减少伤亡的前提下，一种有效的进攻战术，而且步一旅两个营，还使用了一些其他战术，副参谋长这个“督战官”对步一旅的表现很满意。

    战至上午十点一刻，一营、二营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了，马晋宁下令让两个营撤下来休整、再换两个营上去。

    一营、二营的官兵听到撤退的号声，绝大部分官兵松了口气，在稍不留意就会丧命的战场上，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时间再长，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敏捷反应任何情况。

    看到敌人开始向山下撤退，山顶的解放军开始探出头来观察山下，用枪瞄准山下，一旦敌人的身体出现在眼前、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但这样一来，他就根本观察不到两侧。

    “啪！”

    一声枪响、从独一旅散兵队形的最后面传来，一名身体抬的太高的解放军战士受伤了。

    马晋宁平时练兵的科目中，就有专门针对撤退的科目，最先撤退的、必须是突在最前面的士兵，最后面的士兵负责掩护，士兵必须交替掩护，直到所有人都撤到安全区域。

    “啪！”、“呯！”、“哒哒！”、“啪！”……

    独一旅开始撤退后，枪声虽然不如进攻时密集，但双方的伤亡反而比进攻时还要大，山顶的解放军由于急躁、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伤亡，独一旅官兵由于是暴露在解放军枪口下，伤亡更大一些，直到二营长组织全营轻机枪压制山顶解放军，一营有样学样，部队下撤的速度才开始加快。

    熊忠国见状，立即安排部队开始后撤，因为敌人一旦撤到半山腰，炮击就会马上开始，要是那时候再撤、难免会有死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轰！”、“轰！”、“轰！”……

    马晋宁指挥炮兵再次开炮，同时，独一旅一团三营、二团一营开始从出发阵地冲锋，一团一营、二营带上伤员开始撤退。

    “用炮火掩护进攻部队后撤的同时，将发动第二轮进攻部队派上去、利用炮火通过危险区，这个马师长的战术还是有点儿新东西的，车轮战虽然不新鲜，但一轮炮火达到两个战术目的，这还是有些看头的。”副参谋长举着望远镜、跟身边的人说道。

    独一旅一团三营、二团一营刚才一直在观战，有了前面的经验、教训，进攻比上次还要迅猛一些，直到解放军再次回到战壕。

    马晋宁去临时战地医院，得知这次进攻没有死人，但有两个重伤、四十多个轻伤，他一一慰劳了所有伤兵，叮嘱军医全力抢救重伤员，第三师也在棉花换药品的行动中，补充了很多医疗器械和药品，马晋宁还重金聘请来一位外科大夫，给了他一个中校军衔，他说一定尽全力。

    战至十一点半，马晋宁见不可能攻上山顶，于是再次鸣金收兵，由于这次轻机枪阵地布置的比较好，后撤的过程要比上次顺利的多，负伤的人也比上次少。

    九龙山顶。

    熊忠国让主要是新兵组成的二团撤回去，已经赶过来的、同样是新兵组成的二旅一团将接防这里的阵地，一位将上半身探出战壕射击的战士、不幸身负重伤，由于五台纵队缺医少药，抢救不及时、而不幸牺牲，另有二十多人负伤。

    心情沉重的熊忠国、看着往山下走去的二团，带领一团上山的王参谋、安置好部队后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熊忠国的肩膀、轻声说道：

    “老熊！别伤心了，你看看二团指战员！”

    熊忠国擦了把眼泪、缓缓站起身，看向正在下山的二团，看到他们坚挺的后背、坚定的步伐，他明白王参谋的意思了，虽然付出了一名战士的代价，二团已经不再是有些战士听到枪响就惊恐失措的新兵团，已经在战火的淬炼下、成为一支无畏的劲旅。

    竹林寺。

    马晋宁将下午的战斗完全交给梁旅长指挥，他只拿了一个馒头、边走边啃，把自己关在了一间临时作战室内，双目紧盯墙上挂着的地图，紧张的思索着。

    按照与第一兵团的电报往来，马晋宁判断临汾战役应该很快打响了，就这样与五台纵队交手，要不了几天他们就得被迫撤退，原因很简单，五台纵队虽然是在解放区内主场作战，优势明显，但五台纵队有个致命的缺陷，没有渠道获得弹药补充。

    真到那时候，阎锡山、赵副总司令也许会暂时放过五台纵队，强令马晋宁率部南下、加入临汾战场、马晋宁没有合适的借口留在五台山区。

    给五台纵队当陪练、马晋宁现在已经做到了，怎么利用现有态势，让部队留在五台山区变得名正言顺，这是马晋宁现在要考虑的紧迫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