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佟婶子招呼过来的几个人,都像听不到林母说话一样,脸上挂着过年似的笑容,小跑着在院子里穿梭。
大杂院里的小孩欢呼着三五成群的跟在大人屁股后面看杀鸡。
其他人则是分工合作。
起锅烧开水的、拎了自家大洗衣盆出来等着褪毛的、抱着铝盆跑去接鸡血的......
林母又是喊又是拦,一个鸡都没留住。
时萋不管外头这些事,她笑眯眯的拉了几个妇女跟着她一起进屋。
目前这具身体还没什么功夫。
有招式没力气,出其不意之下对付个体质一般的普通人还行。
正面与林卫顺父子俩对上,不拿家伙的情况下就要吃亏了。
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免麻烦她便借助了其他人的力量。
一眼看到头的林家,时萋一进来就被林父发现了。
他瞪圆了眼,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你还敢回来!”
“怎么?要打人?来来来,我们这些人你随便动一下,我们就躺地上,没有个千八百块钱的就送你去劳改。”时萋一个侧身露出身后好几个小媳妇。
打头的年轻女人看到林父面带凶相的提着拳头过来,尖叫了一嗓子,她就是被突然出现的那张扭曲脸孔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是林父后就镇定下来了。
这一声犹如定身咒,林父的脚当即被定在了原地。
林卫顺快走几步到了近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又要干什么?拿到钱就赶紧离开。”
时萋翻了个白眼,就算走也不能把东西都留给他们家吧:“你们林家扣着我的行李、证件不给,怎么的?你还惦记我。”
林卫顺立刻闭了嘴,说别的都行,一扯到这个问题上他就不想继续谈:“在哪里放着?我帮你找。”
身后那几个被时萋邀请跟进来看热闹的,起初被林父那做派吓了一跳。
这会儿看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放下了心。
虽说自家人就在外面不远的地方,要是真打起来,肯定会过来帮她们打回去,可真挨一下子也亏得慌。
心里对林家人的印象更差了些。
白了林家父子俩一眼问时萋道:“你还有什么需要拾掇的,我们帮你打包。”
时萋本来没打算带什么东西。
毕竟也没啥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想着就算处理了也不能便宜老林家......
如果就时萋一个人进来,即便说要躺地上讹人林父也不惧。
可能是因为原身在林家住了太久,林父自然的把她当成林家人了。
在林父心底,他是林家的当家人,只要是林家的人,他就可以动手。
但看到时萋身后的一串女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招惹不起,随便伤了哪一个,她们家里人杀过来也够扒他一层皮的。
林父的窝里横属性就是这样,死要面子还不敢对外人凶狠。
不大的房间里忽然挤进这么一群人,林父刚刚一顿发狠,现在偃旗息鼓又觉得没气势,他在屋里也坐不住了,反正有大儿子盯着,他放心的很。想起刚刚交代二儿子的事,他还得去说几句.......
这时候就虽然还没有身份证,但户口本还是有的。
人口管理采取的是“一户一本”的模式,即每个家庭拥有一本户口本。
原身姐姐已经迁到了婆家,现在她户口本上就剩自己一个,从家里出来时,她就把所有的重要的证件纸张都带过来了......
按照记忆,时萋把林母存放各种证件的地方指点给了林卫顺。
不过林母是个善于藏东西的,林卫顺埋头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
时萋也故意没说太清楚,指挥的他团团转。
找了一会儿,林卫顺盯着周围好几个小媳妇怀疑的眼神,烦躁的拽了把头发:“你自己过来找。”
时萋等的就是她这句,她用肩膀把人顶到了一边,快速在柜子里摸索。
林母藏东西不止避着她,也避着家里的其他人。
一开始原身也不清楚自己东西被林母放在哪了。
不过一起住的久了,林母发现这姑娘傻的很,一点心眼子都没有,也就不怎么防备她了。
时萋在林母叠好的旧棉袄里翻出自己的证件。
她翻出时家老房子的土地证、房照和购房文书。
这几样才是她的目的。
林卫顺看在眼里,心里微动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放弃了。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时萋这个房子与自己无关,何必要多花这些心思。
这次接触,林卫顺发现自己差点娶了的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能不招惹最好,左右没几天他就要离开了。
时萋瞥了他一眼,这一家还真是各有各的心思。
这时候的户口本也不能称得上是本。
简单的几页加上牛皮纸作封面,就是一个户口了。
除了封面和固定格式是打印出来的,其余内容全部是手写。
时萋翻开确认了一下,然后把这些老旧发黄的纸张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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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萋和一群娘子拎着两个包袱出了林家。
其实除了刚刚倒手的赔款,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几乎都是她那些打了补丁的衣服。
刚到门外就听到林父因为自家鸡被宰杀了而发脾气。
他冲着林母吆喝道:“赶紧的热热饭,这都什么点儿了,你想饿死我们?”
林母丧眉耷拉眼的重新生火。
一家子都是拖后腿的玩意儿。
林父冷眼看着大杂院中嬉笑着忙活的一群人,心里大概是恨透了。
外面那几个鸡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徐家媳妇提供了一大勺猪油,吆喝着:“油是我家出的,待会鸡肉可得多分我家几块,那鸡血也得来上些,还有汤......”
“行行行,没有问题,肯定多给你家分。”掌勺的是人是大杂院里公认的“师傅”,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都得请他出马。
徐家媳妇还是不放心,她抬头看向周围一圈盯着大锅的邻居们,眼珠子都发亮,待会说不定就没人顾得上她了......徐家媳妇叮嘱自家孩子回屋去拿几个小盆,自己则抱着胳膊站在大锅边不肯挪动一步。
老林家的鸡其实还没喂几个月,加上吃的都是野菜,虫子这种蛋白质它们可不是顿顿都有。
个个长得瘦瘦巴巴,拎起来还没有三斤重。时萋觉得这二十多户估计一家能分六七块肉就顶天了。
主要还是操刀剁肉那几个婶子聪明,剁的块头都不算大。
时萋没打算和他们吃这一顿鸡肉。
她把包袱背好后,趁着各家各户都忙的热火朝天,大人小孩都跑来跑去准备盆子碗,直勾勾盯着大铁锅咽口水时。
打算尽量不惊动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杂院。
她想过先在这个院子里凑合一宿的。
不过各家都和老林家差不多的情况,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给外人住。
她又身怀“巨款”,这时候大家都惦记吃肉,人多眼杂的有贼心也没贼胆。
等晚上夜深人静了,总有人想起钱的事来,这才发现和林家决裂的姑娘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