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萋提起的这桩往事,当年也没个结论。
因为年纪小,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隔天就忘了窗户写字的事。
时家几人也舒了口气,发现她再没有其他异常,认为是随着年龄增长,就看不见那些了。
时佳脑子里闪现各种片段,猜疑妹妹说不定是因为挨了打,所以后面能看到也不敢说了?
回了九道沟胡同,她绕过家门,借着刚搬过来的由头和胡同内的住户一一攀谈。
老男人名叫冯红伟,今年三十三岁。
他确实有个已经去世两年的娘。
提起冯老太太,九道沟胡同每个人都能多说几句。
她干的招人憎恨的事多了去了。
不需要细数,随便说出一两个都让人恼恨。
胡搅蛮缠、爱占便宜、嘴上不积德的冯家老太太一死,整个胡同的住户都打心眼里高兴。
时佳惴惴不安,这都对上号了。
转身回家后,她装作生气的模样没搭理大女儿。
主要是怕自己装的不像,真露破绽。
她谨记着妹妹的交代呢。
一直诶到晚上,时佳坐立难安的情绪已经引起了玉会明的注意。
“怎么了这是?”
时佳扯着嘴角想给他个微笑,不过那笑属实难看。
玉会明不明所以,忙凑过来轻声劝慰安抚。
时佳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她不经意间抬头对上大女儿的眼神。
仇恨、怨怼、嫉妒......
那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她一阵恶寒。
“玉雪梅”在对上视线的下一秒,立刻低头躲闪。
这家小两口对孩子很好,即便动手也就是打几下屁股,平时又多以讲道理为主。
所以她起初还会装一装听话,后头发现这一情况,也就懒得装了。
没成想今天因为给小姨介绍对象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时佳放缓了语气:“梅子,你好好和妈妈说说,为什么突然拉了个陌生人要让小姨和她结婚?”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即便她心里已经确认了百分之八十。
但她依旧怀有一丝丝的期盼。
期盼大女儿就只是受了宁月娟的影响,学坏了而已。
“玉雪梅”微微抬眼看她脸上和蔼了很多,心里一琢磨,这又是到了事后说教的阶段了。
“也没什么原因,就觉得那个叔和小姨合适,妈你之前不还说小姨和林家闹了矛盾,怕人家报复嘛。结了婚,有人撑腰,你就不用怕了。”一副为她们着想的表情。
时佳仔细打量着她说话的面部表情。
忽然想抽自己大巴掌。
大女儿说话明显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神态老成。
以前为什么没想到这一茬?竟然过去了这么久,经别人提点她才意识到。
她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再说了,那姓冯的也太老了,配不上你小姨,你小姨过了年才二十。”
“玉雪梅”低着头嘴唇动了动,似是反驳、似是嘀咕。
不过她没发出声音。
时佳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玉会明缓和气氛道:“好了,收音机马上就有节目播了,都快过来.......”
“你带着孩子们听,我去收拾一下剩菜。”时佳起身离开,却依旧暗中观察着大女儿。
她没见过冯老太太,但她打听消息时,已经尽可能的收集了所有关于冯老太太的消息。
时佳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越观察越觉得像。
直到“玉雪梅”自言自语了句:“在别人家住了两年的玩意,我还嫌她配不上我大伟呢。”
妹子所说的事得到了证实,时佳的心情直接跌落谷底,内心慌乱又难受,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被这个“老妖婆”抢了身体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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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夫妻俩把孩子送去了育红班后一起上班。
时佳才找到机会把这件事和玉会明说了。
“不能吧?!”
玉会明觉得这简直像天方夜谭,说书人都不敢编这么玄乎的故事。
时佳终于能发泄出来了,她越说越激动,后半段直接哭腔加鼻涕泡都出来了。
“咱妹子......真有这能耐?”玉会明掏了手绢给她擦完脸,然后沉吟着说:“中午咱们也别在厂子里吃饭了,直接就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解决了。要是对孩子身体没啥伤害,就破一破。”
虽然媳妇说的有理有据,加之雪梅的性子也确实古怪的很。
但这种事他听都没听说过,前几年还打击封建迷信,家里外面的根本没人提过这种内容。
玉会明还是对此半信半疑,可媳妇的模样实在夸张。
既然如此,他也不妨宁可信其有。
如果小姨子那边打听到的“治病”的方案对孩子身体没影响,左右是花点钱。以防万一、买个心安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们这次买的房子比预算便宜,本来打算把没用掉的还给时萋。
但那天一系列的事太过突然,时佳就忘了这茬。
现在如果找到能人“看病”,只要不超过五十块,他们还是看得起的。
他轻抚着时佳的后背,见她终于止住了崩溃的情绪,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安排。
“晚上下班了我去接孩子,你和妹子研究研究,若是能治,咱们赶早不赶晚。”
当然大前提还是不影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