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租界的巡捕房被释放出来以后,黄友全就跟随两名巡捕,以及几名军情处的队员,前往了和浦洋行的仓库提货。
有了亨利的一张提货手令,黄友全顺利的拿到了这几箱的磺胺。
这几名军情处的队员,开着之前的军用卡车,就帮黄友全把这批磺胺,运输到了广财发贸易公司的仓库里。
“几位军情处的长官来抽烟,抽烟,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
“让你们帮我搬运这些磺胺的箱子,我真是有些过意不去,来一人一包哈德门,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黄友全用自己的薪水,去仓库外街边的烟摊上买了几包“哈德门”香烟。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些军情处的行动队员,他便每人手里塞了一包。
“哈哈,黄总经理不用这么客气,这些磺胺是楚队长的货,我们自然要帮着运输到贵公司的仓库里。”
“这烟让黄总经理买给我们,真是让你破费了!”
“那黄总经理就忙着,我们还要赶回去,继续保护楚长官呢!”
领头的一名行动队员,向黄友全表示了感谢,便开着车,载着这几名队员,又返回了法租界的那家酒楼。
黄友全站在仓库门口,一直目送这些军情处的队员离开,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周,你看好仓库大门,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我需要把这些药品抽一些出来,这些磺胺非常珍贵,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我得为老家的同志准备一些!”
看守这座仓库大门的,也是黄友全手下的一名地下党同志。
他们药品小组的许多外围行动队员,都被他安排到了广财发贸易公司的基层岗位上。
这样能够为这些同志,提供一个合理的掩饰身份。
也能让他们有一份稳定的薪水收入。
还能掩护他,在广财发贸易公司的各种生意中动手脚。
被叫做老周的同志,一直担任这处仓库的看门守卫。
这也是黄友全要求将磺胺运到这处仓库的原因。
“好的,黄队长,你去弄吧,为我们老家的同志多抽一些出来,磺胺可是好东西,我在这里为你把风,有危险我会用老办法示警的!”
老周也是黄友全的老下属了,二人已经十分默契。
黄友全点点头,便没有再耽误时间,立刻就一个人提着一个空的公文包,进到了仓库里。
他从每一个装磺胺的箱子里,都拿出了数量不等的磺胺出来。
一共是八百支磺胺,黄友全就抽走了八十支。
抽出一成的磺胺,已经是极为冒险的事情。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这批药品一共倒了三次手。
李三手里一次,他买到之后又被亨利督察扣押了一次,现在这批药品又重新回到他手里。
这三次倒手,难道这中间就没有损耗吗?
就算没有碰坏摔坏的情况,难道还能杜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人中饱私囊的情况发生吗?
就是依仗着这批货在入库之前的复杂情况,在清点具体磺胺数量之前,他就有动手脚的空间。
哪怕事后,楚天恒这个老板要查账,也不会从账面上查出任何端疑。
而且哪怕只有剩下的七百二十支,黄友全也有那个把握,将这批磺胺卖出两万美金的高价!
将这些磺胺放进公文包里,黄友全便打算将这批抽出来的珍贵磺胺,放到他掌握的一个安全屋。
而且他今天已经从法租界的巡捕房,被释放了出来。
他需要通知小组安全员卢雪菲,告知她已经平安脱险的这个消息。
他知道“信鸽”卢雪菲是新任组长的报务员,一定有联系到组长的渠道。
通知卢雪菲,就相当于通知了组长。
他不但要通知组长,他已经成功脱险的消息。
他还要通知组长,他手里有八十支磺胺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珍贵药品,他希望能够亲自押运出沪市,这需要组长的批准。
于是提着装有八十支磺胺的公文包,黄友全小心翼翼的出了仓库大门。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就在安全屋附近的街口下了车。
做了几个反跟踪动作,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以后,黄友全便回到安全屋里。
将八十支磺胺放进安全屋的暗格里,黄友全又写了一张要求与“信鸽”卢雪菲见面的纸条。
“信鸽”卢雪菲,的确不能接触他手下的其他行动队同志。
但作为药品小组最重要的两名骨干,他们俩早就知根知底,实际上也配合默契!
在紧急情况下,他们俩是能够要求对方紧急见面的。
而且黄友全也知道,就是自己不要求跟卢雪菲紧急见面。
卢雪菲在得知他已经成功被释放以后,也会主动要求与他见面!
这一次,被法租界的巡捕所抓捕,卢雪菲作为小组安全员,是有责任对他进行审查的。
不管什么原因被抓捕,隔离审查都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按理说,他在没有通过卢雪菲的审查之前,就不能继续开展工作,并继续领导药品小组的行动队。
但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在监狱里出卖任何组织机密,通过卢雪菲的审查他有绝对的自信!
将要求见面的纸条放进死信箱,又在死信箱对面的巷道墙壁指定位置,划了一个✔的信号。
第二天,黄友全便在老地方,一处偏僻的小河边见到了前来赴约的卢雪菲。
他们俩都做了一些简单的乔装,卢雪菲卸去了精致的妆容,将头发盘起包在一条头巾中,又换上了一件村姑打扮的补丁衣服。
黄友全也换上了一身农村老汉的打扮,二人在这处郊区的小河边会面,就像是附近的村民。
“黄友全同志,我代表组织,向你提出审查的要求。”
“你必须要一五一十,详细的交代被抓捕的每一个细节,我会想办法核实,并将你的情况汇报给组长!”
“你能不能通过审查,最终的决定权在组长那里,好了,请回答我的问题。”
卢雪菲没有因为黄友全是小组的骨干老同志,就将审查的过程流于形式。
黄友全知道“信鸽”卢雪菲一定是信任他的,但是新任组长会不会信任他,这个就很难说了。
而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尽量详细的交代被抓捕的每一个细节。
包括什么原因被抓捕,被抓捕的时间,地点,被关在巡捕房监牢的几号牢房,在监牢里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被释放的整个过程!
卢雪菲听得十分认真,对于她不能理解的地方,还会立刻做出询问。
整个审查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分开的时候,黄友全还是没有忍住,向卢雪菲透露了那八十支磺胺的事情。
并提出想要亲自押送这批珍贵磺胺离开沪市,直到下一个联络站的要求。
“卢雪菲同志,你是知道我的,我绝对忠于组织。”
“这次的八十支磺胺太过重要,我必须要亲自将它们带出沪市才能安心!”
“请你在组长面前为我说两句好话,你知道我并不是为了自己!”
卢雪菲深深的看了黄友全一眼,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黄友全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的确帮不了你,药品小组的决策权在组长那里,我只能如实向他汇报今天与你见面的情况。”
看着卢雪菲渐行渐远的背影,黄友全也很是无奈。
这个新任组长他完全不了解,想来组长也不了解他!
要是“梧桐”李梁才同志还在就好了,他们是多年的战友,李梁才同志是万万不会怀疑自己的!
而药品小组新任组长“深海”同志,这两天正忙着与亨利督察拉关系,并试图吃下他在法租界的所有货物。
卢雪菲便启用了在“味鲜楼”的紧急联络方式,要求组长回别墅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