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徒眼神闪躲，缩着脖子小声道：“是。”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派去传话的门徒也回来了。

    不过，他可比第一个胆子大多了，直接笑着回话，说：“无尘导师说了，他从未在外面邀请过任何人来云霄学院，怕又是一个企图浑水摸鱼的，无尘导师特意说，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人，不必通传了。”

    谢如真蹙眉。

    姬无尘性子温和，哪怕再暴躁，也绝对不会说出这般无礼的话。

    但那门徒笑得一脸坦然，完全找不到错处。

    谢如真毫不怀疑，便是把他拎到姬无尘跟前，他也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也让谢如真眸子暗了暗。

    往常他们这些导师都一门心思投入研究和教学中，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些学子间的小动作。

    一个撒谎，或许有苦衷，有误会。

    两人一同撒谎，那便是有意而为之了。

    谢如真拦住了要去同秦至讲话的老头儿，自己转身，看了一眼仍旧在直勾勾盯着他的秦至，温声喊道：“上来。”

    秦至本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该怎么进去，便听到美人儿主动喊自己，心脏开始扑通乱跳，眼睛一亮，生怕对方后悔，迫不及待便冲了上去。

    两个门徒的脸色都变了。

    胆子大一点的那个，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笑脸，说道：“谢导师，无尘导师说……”

    他尚未把话说完，谢如真便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

    只是那一眼，就把那门徒吓得不敢再说话。

    谁都知道谢如真导师和姬无尘导师是最温柔的，可是……姬无尘导师那是真的温柔，谢如真导师的温柔……只在表面。

    毕竟，谁都见过他单手便将一只九阶大妖给现杀剖丹！

    看门的老头儿也不傻，他虽然年纪了，却知道谢如真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导师，更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就凶人。

    仔细一想，便隐约明白了什么。

    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又得换徒弟了。

    只是一个看门的工作而已，却也找不到几个好苗子。

    谢如真将秦至带入学院内后，正想着要不要先开口问点什么，比如……这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结果，秦至就先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

    谢如真笑了，倒是个性子活泼的。

    他道：“我也是这里的导师，姓谢。”

    一般人听到这话，都知道应该乖乖唤他一声“谢导师”。

    可秦至就像是听不懂一般，执着地问道：“那你叫什么呢？”

    “谢如真。”

    秦至垂眸低喃了几句，而后便抬头看着他，眼神又乖又软地说道：“我叫秦至。”

    谢如真不算很喜欢小孩儿，但再不喜欢小孩儿的人，看到这种又乖又软又可爱的，都会生出几分柔软。

    他笑着柔声道：“你是无尘导师特殊招收进来的？”

    “我不知道。”

    “嗯？”

    “他只说在这里修习，可以包吃包住，还给我补贴，我就来了。”

    谢如真又笑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儿。

    “那你之前是在哪里修习的？”

    各大学院都只招收经过系统学习的学子，在这之前，这些学子都是在自己家乡的学堂学习。

    学的都是理论的知识，聪明些的或许已经懂得了修炼的技巧。

    等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被各大学院招收录取，正式修炼。

    秦至却说：“我是孤儿，以前没有修习过。”

    这倒让谢如真十分意外。

    姬无尘竟然特殊招收一个没有修习过的小孩儿进来？

    秦至从谢如真的表情中看出了点什么，抿了抿唇，说道：“我会很认真地学的，不会给你丢脸的。”

    谢如真笑了笑，“好。”

    他也没解释，既然是姬无尘特殊招收进来的，那就该归姬无尘管，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得姬无尘负责。

    每个导师都有一到两个特殊招收的名额，名额有限，一般都是用来做人情或者争抢好苗子的。

    很珍贵。

    所以，谢如真才会这般意外。

    拐弯的时候，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秦至，没看出这小孩儿身上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姬无尘也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而秦至则一直在盯着他看。

    换了旁人，谢如真或许会觉得很不舒服，但面对着秦至，他只觉得好笑，问道：“看路，不要一直看我。”

    走路容易摔倒。

    偷看被抓包的秦至红了脸，赶忙垂眸。

    算了，等以后再看吧。

    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姬无尘恰好外出做任务了。

    而且他外出的地方十分偏僻，恐怕如今正在忙着，连谢如真的通灵都没空接。

    联系不上人，谢如真也有些发愁。

    他已经确定那两个门徒的确在说谎，毕竟姬无尘都不在。

    可他却无法确定，秦至就是姬无尘说的那个小孩儿。

    便真的这个小孩儿……也得姬无尘自己处理。

    只是，人已经带进来了，如今天色已晚，再让这小孩儿出去，也怕出现危险。

    其他导师见状，便笑着同他道：“便让他去你那里凑活一晚呗，一个小孩儿，也不占什么地方。”

    谢如真哭笑不得。

    若只是一晚倒还好，可若姬无尘要几个月后才回来，岂不麻烦？

    而且这小孩儿是他带进来的，既然要在这里留宿，那么……管理人填谁的名字？

    他的还是姬无尘的？

    万一这小孩儿真有什么问题，填了姬无尘的名字，岂不是害了姬无尘？

    思来想去，谢如真也只能填了自己的名字，而后把人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导师都有单独的院子。

    秦至跟着他一路走来，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站在院子里，诚实评价道：“你的院子是最差的。”

    谢如真：……

    小屁孩儿，真欠打。

    他纠正道：“只是导师里最差的。”

    一个学院里，院长最大，之后便是几位副院长，接着便是导师了。

    导师之下还有各类管理员。

    管理员之下还有其他分散出去的职员。

    他这院子，在整个云霄学院里，不算差了。

    谢如真笑道：“再多几个你，也够住了。”

    秦至问他，“你为什么选一个最差的院子？”

    “兴许是院长让我住这里呢？”

    “他们都对你很恭敬，你应该挺厉害的。”

    被夸了，哪怕只是个小孩儿，谢如真也觉得很高兴，他笑着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最差的院子？”

    秦至想了想，说：“因为这里最安静。”

    院子的确没有那么好，可是也不差，位置有一些偏僻，但非常安静，尤其是离学子的居所最远，旁人想来这里一探究竟，怕是不容易。

    附近便有一片竹林，最适合清修了。

    秦至又道：“我也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谢如真道，“毕竟未来几天，你都得在我这里住下了。”

    然后问他，“会做饭吗？”

    秦至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谢如真笑了，“不会便不会，方才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