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知道彪子妈这样决定的原由,彪子期待这次京市之行已经期待了好久。
彪子妈从未见到儿子有现在这样的改变,她不想让彪子那么小的孩子担心,也不想在他最热爱的事上留下阴影。
所以彪子妈决定瞒着彪子,让他跟着去京市看小宁比赛,她相信彪子爸肯定会和她做出一样的选择。
宋暖不知该怎么劝彪子妈,但眼下时间确实不早,不能耽误了火车出发时间,她也只能先回家属院。
程也安排的车就在门外,小战士朝她打了声招呼,一路将车开得很平稳。
宋暖身上还有已经干透的血渍,闭眼假寐,想着待会先洗漱一番再去叫孩子们起床,免得吓着他们。
只是,与预想之中的宁静不同,还没进屋,宋暖便听到彪子的哭声。
她心下一惊,赶忙推门而入,就见堂屋内亮着灯,江姨和小宁小远正不断哄着鼻涕眼泪胡满脸的彪子。
见她回来,彪子一把擦掉眼泪,跑到宋暖跟前,嘶哑着声音道,
“宋姨,我爸是不是又发病了,你带我去医院吧,呜呜呜,我不要去京市了,我要去医院看爸爸。”
看着孩子哭成这样,宋暖心揪起,她摸着彪子的头不断地安慰,
“放心,你爸一定会没事的,阿姨这就带你去医院。”
来不及问彪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宋暖赶忙让等候在门口的小战士开车。
她回头叮嘱俩孩子,
“小宁小远你们收拾好自己,把行李再检查一遍,妈妈送完彪子就回来。”
俩孩子懂事点头。
宋暖走后,江姨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彪子是自己发现的这件事,他本就兴奋要去京市,晚上睡得不沉,程也和宋暖匆匆起床时他就迷迷糊糊醒了。
小孩醒来想上厕所,刚好遇到披着衣服的江奶奶正和隔壁米静芝说着什么。
“静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奶奶满脸担忧。
米静芝安慰道,
“江姨你先回去睡吧,黄营长老毛病又犯了,小暖妹子他们已经将人送去医院了。”
“这半夜三更的,恼不恼火哦?”
江奶奶急得方言都出来了。
院子里黑,两人都没发现站在门口的彪子。
米静芝小声道,
“杨嫂子着急成那样,想来还是蛮严重的,希望黄营长能挺过去吧。”
话刚说完,就听哇呜一声,彪子直接大哭出来,将站在门口的两人吓了一跳。
江奶奶捂着心口转身,就见彪子擦着眼泪滋溜一下已经从两人中间窜了出去。
“欸,这孩子,大晚上的,快回来。”
江奶奶急得不行,彪子显然将两人刚才的话都听了去,此时正往家跑呢。
回家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后,他害怕极了,连抽噎都忘了,只怔怔地盯着地上那几摊鲜血。
米静芝和赵明峰紧接着赶到,表情不忍地将彪子抱回了宋暖家。
彪子先是呆了片刻,随即眼泪宛如倾盆大雨般流下。
再之后就是宋暖回来时见到的场景。
将彪子送到医院后,宋暖再次返回家属院,来不及收拾,她换了件衣服便准备带着小宁小远走。
小远在这时开了口,
“妈,我和姐姐商量了,我这次就先不去了,在家属院陪陪彪子。”
小宁也期盼地看着宋暖,彪子家都那样了,身为朋友,小宁小远很是心疼。
小宁自己没办法留下,小远留下也是一样的。
宋暖尊重俩孩子的决定,眼瞧着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她只叮嘱两句便带着小宁出发去火车站。
彪子爸的情况怎么样还不知晓,一路上,小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教练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宋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教练惋惜的同时又怕这件事影响了小宁的比赛状态。
好在距离比赛还有几天,小宁可以好好调整状态。
抵达京市时,宋暖跟着省队一起前往招待所。
借着招待所的电话,宋暖得知了彪子爸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虽说这次情况危急,但好歹捡回来一条命。
小宁在知道这个好消息后也是真心高兴,连带着赛前状态都好了不少。
京市的比赛很快结束,小宁面对大赛心态轻松,获得了女子六十米米第二和一百米第三的优异成绩。
教练对此很是满意,
“你训练时间短,能在短时间内跑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好好训练,再接再厉,往后机会多着呢。”
小宁沉稳点头,自从第一次比赛紧张后,她已经很久没紧张过了,好像找到了调节心情的方法。
由于心里记挂着彪子,小宁和宋暖没有在京市逗留,而是买了比赛结束第二天的火车票回去。
家属院,康嫂子正在组织大家对黄营长家自发筹款,彪子爸这次捡回一条命,但医生说往后怕是不能再干重活了,这也就是说彪子家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
大家邻里邻居的,住在同一个大院,即使是平日里常和彪子妈斗嘴的嫂子们,也叹息地捐了钱。
捐款的地方在会议室,排了老长一条队伍,小远抱着两个存钱罐站在队伍中央。
有婶子好奇地问,
“小远,你自己来的?”
小远点头,
“我替姐姐一起。”
好不容易排到小远,小孩将两个重重的存钱罐往桌上一搁,发出沉闷地一声响。
康嫂子都惊讶了,看着小远,
“你爸妈都知道吗?”
小远摇头,
“这是我和姐姐的零花钱,爸妈不会管我们怎么支配。”
大院里谁都知道宋暖和程也教育孩子的方式比较特殊,但也没想到居然能让孩子手里掌管这么多钱,一时竟不知该感叹宋暖两口子心大还是小远姐弟俩懂事。
见康嫂子没动,小远又将存钱罐朝前推了推,
“康婶子,这是我和姐姐的心意,你替我们转交给彪子吧。”
他说完便跑走了,生怕康嫂子将存钱罐还给他。
“欸……这孩子。”
康嫂子无奈,只能将存钱罐收下。
宋暖和小宁回到陕省时,彪子爸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两人一下火车连家都没回,直奔医院而去。
在见到那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的彪子时,小宁不由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