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城墙上的林邑士兵在唐军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夜幕降临时,唐军已经占领了城墙,林邑的王旗在夜风中缓缓落下。
崔少宇跟随着程处嗣进入了林邑城,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战争的残酷让他感到窒息,他对李世民说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演变成眼前血流成河炼狱般的场景。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尸体,浓厚的血腥味让崔少宇没有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这一下就是一个导火索,他们这一行十多个来镀金的人,除了程处嗣以外,全都吐了出来,就连尉迟宝林也不例外,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崔少宇心中想到杜甫的诗,确切的明白了诗中的含义,他并不是反战,而是觉得不应该损失这样巨大,哪怕是唐军装备上的完全碾压,但是古代冷兵器的攻城还是死伤惨重。
目光所及之处,唐军的尸体也不在少数。
‘这就是战争!血腥的古代战争,因为我的一个主意,历史上本没有的战争。’崔少宇终于是吐光了胃里面的所有东西,勉强缓和了一下。就继续朝着林邑的皇城进发。
就在崔少宇等人接近皇宫的时候,旁边的巷子里面冲出来十多个手持刀枪的林邑士兵,他们想趁着夜色偷袭这些看似大唐军官的人。
“小心,迎敌!”
程处嗣大喝一声,试图叫醒还没有缓过来的二代团。
好消息是,到底是各家精英子弟,都反应过来准备好了迎击敌人,坏消息就是,这些林邑士兵一看就不是普通士兵,统一的服装加统一的铁质武器,一看就知道是皇宫里面的侍卫。
程处嗣拔出腰间的长刀,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也一起跟上,几个呼吸之间,双方就冲到了一起。
“啊。”一声惨叫响起,崔宗全一个照面就被敌人捅穿了肚子。不过受了伤的崔宗全没有放弃挣扎,人高马大的他把手中的长刀反手劈下去,直截了当的将捅他的人枭首。之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崔宗全的受伤,让二代团的紧绷着情绪的弦,终于是断了,双眼充血,动作上也狂暴了起来,已经有人受伤了,再不拼命,死的就是他们。(越战老兵亲诉,战前一直害怕的发抖,但是战斗开始,只要见到血,就一下完全不害怕了。)
崔少宇见到崔宗全倒地,脑子嗡的一声,全身气血上涌,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几分,好在二代团的人数占优,都算是精锐,身高,人数,力量,装备上全方位的优势,在见了血之后,终于是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各自解决了对手。
“宗全,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崔少宇解决对手后,连忙跑到崔宗全旁边。
看着崔宗全捂着伤口的手还在不断冒着血,崔少宇慌了神,一直以为来只是走一个过场,但是战场上哪有完全安全的地方,哪怕是在军中大营,都有被袭营的风险。
崔宗全张嘴想说话,不过从腹中上涌的鲜血堵住了他的话。
“别说话!少宇,快带着宗全出城救治,他受伤很严重,快。”程处嗣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老兵,赶紧让崔宗全别说话。
“哦好,对,救治,宗全,你撑住,千万别睡觉。”
崔少宇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崔宗全不一定是受了致命伤,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众人围过来,就地找一些工具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崔宗全快速离开城内,在众人制做担架期间,程处嗣还不忘去把刚刚那些敌人的右耳全部割下来,作为他们战斗的证明。
他们做为负责最后打扫战场的人,这时候离开前线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进入已经安扎好的大营,崔宗全就被交给了随军的军医。
俗话说人生三大铁,一起扛过枪算一个,二代们本来还各自高傲的性格,交流并不算很多,不过经历了这一次的意外,众人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没有受伤的人纷纷在帐篷外一起等候。
“少宇,宗全会没事的。”
尉迟宝林走过来安慰崔少宇,作为金吾卫校尉的他,也是第一次上的战场,胸前的护心镜上面还有一个划痕,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他这一身盔甲,刚刚的战斗,或许能要他的命。
崔少宇转头了看了一下尉迟宝林,脸上的血迹还未清洗,周围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血迹,其中有两人刚刚走过来一起等候,都是肩膀上受伤。
想到在帐篷里面生死不知的崔宗全,崔少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点话语。最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色逐渐放亮,拂晓的第一束阳光洒下,崔宗全在军医的救助下,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什么的,至于其他的,就需要看是不是伤到了内脏,得自己扛过去。
战斗完全结束,不得不说李靖不愧是大唐军神,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打林邑都需要几个月,几个月后,春耕都已经耽搁了,所以李靖早在大军开始集结的时候,就在林邑散播消息,好让林邑王有足够的时间把士兵集结在一起。
后果就是,大唐这个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帝国无情碾压,大军集结完毕,到开拔进入林邑,一举歼灭林邑的有生力量,不过用了十天。
最终的大唐用死伤数千的情况下,歼敌两万,俘虏七万而结束了这一场战斗。而这些俘虏的命运就不会是被放回故里,变成了会被押送回长安用来售卖的奴隶。
对于崔少宇来说,他这一次耗时两个月的镀金之旅算是结束了,不过战争的冲击,让他的心态改变了很多。
‘从明年开始,大唐按照原来的轨迹,就会开始长达近百年的扩张战争,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战争可以打,但是这打的地盘不够稳固,这条老路绝对不能走了,得有所变化才行。’
崔少宇一直都明白,后世华夏大地的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鲜血抢来的,以前他不懂这鲜血的含义,现在完全明白了。
又过了十多天,占城水稻成熟,李靖安排了大量人员收割之后,就让侯君集带着三万大军押送俘虏回长安,又让程处嗣以及二代团带着三千人以及三万民夫,押送占城水稻回长安。
贞观二年,二月十七,崔少宇等人押送物资终于是抵达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