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虽然戴梓担心胤祄因为过于激进而遭了皇上厌弃，却对他所言的内容万分赞同。

    未来战场就是火器的较量。

    就是该深入、细致地研究，争取做出威力更大、杀伤性更强、打击更精准、携带也更方便的火器来。

    如此，才能保证只要大清不轻易挑起战端，就没有哪一国、哪一部敢轻易对大清挑起战端。

    呵。

    黄履庄嗤笑：“难得啊，戴大人还能转过这个弯儿来呢？”

    嘿，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胤祄小胖脸紧张，随时随地要下场充当调解员工作。就怕两个师傅学康熙爸爸和马齐，当场就给他来个全武行。

    被当面揭短，戴梓自然不高兴。

    但他是没情商又不是没智商，且知道自己有求于人呢！

    所以不但不以为忤，还直接自我解嘲上了：“哈哈哈，别说你，老夫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啊！不怕黄先生笑话，当初研究出连珠火铳后，老夫夜来入梦，就梦着金甲神人对我说，此等杀器流传于世，你的子孙后代怕是要没有活人了。”

    “吓得我呀，甚至打消了向皇上献宝的念头。就算后期被奸人所害，流落辽东，都没想着献图以自保。也是老顽固一个，亏得太子殿下仁心仁德，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专门为我平反冤狱，派人接我回京，妥善安排我家眷又仔细开导，我这才解了心中郁结啊！”

    人家姿态都低成这样了，黄履庄还能怎么着？

    只能安慰句你这也是否极泰来呗！

    结果就被打蛇随跟上，硬是被家伙央着把他这研究院里里外外走了一遍，着重瞧了那还在研究中的蒸汽机。

    听了这玩意儿研究成功，会有怎样改天换地般的厉害后，戴梓顿时灵感大作。

    皇子徒弟新研究出来那个可拆卸的巨型大炮打击力虽强，却颇受场地所限。若赶上个山地、高原之类的复杂地形，光是运输火炮就是个大工程。

    以至于好好的火器硬是成了鸡肋，无法在更多场地发挥作用。

    但若结合着这什么蒸汽机……

    见他笑容渐渐猥琐，当徒弟的胤祄肯定得关心几句啊！

    然后，他整个人就都被震撼了：“先生你说什么？学生有点没大听清楚，能不能麻烦您再说一遍？”

    在这位尊贵的皇子弟子面前，戴梓还是很会收敛自己臭脾气的。

    就算再怎么拧眉，也会认真将自己的想法阐述一遍。

    咔哒！

    因为用力过猛，十八阿哥下巴被惊脱臼啦。

    消息传到宫中，把康熙手里的笔都给吓掉了。当即什么折子、朝政的顾不上了，跟太子俩人穿着朝服就往阿哥所奔。

    非得第一时间确定小辅星安好不可！

    把人送回来后就直溜溜跪在阿哥所院子里的戴梓、黄履庄赶紧请安，结果双双收到了来自帝王的刀子眼：“安，十八被你们俩带累成这样，朕又岂能安？”

    一双倒霉蛋苦着脸请罪，心里的无奈也是翻山倒海。

    谁能想到能那么寸啊？

    唉！

    戴梓长长一叹，既为皇子弟子也为他自己。依着皇上和太子的怒气，这把还不得被打发去雅克萨甚至更北的地方去啊？

    可惜了。

    他这才重新开始研究没多久的火器事业，怕是又要无疾而终。

    纯被连累的黄履庄见状也给了他个眼刀子：“原来你不只会天马行空，还会杞人忧天啊？”

    “我……”

    “你什么你？建议把心放在肚子里，十八阿哥最是惜才。再不会因为些许意外，就送你到千万里之外的。”

    就算皇上有意，十八阿哥也得撒泼打滚让他老人家改了主意。

    背锅无数的黄先生对自家弟子信心十足。

    事实上也跟他想的一样。

    见康熙和太子联袂而来，他赶紧挣扎着下地要行礼。

    结果刚刚起身，就被康熙给摁了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礼？且好好歇着，系几日带子，免得再次脱臼。”

    “这几日不可大笑，说话也避免大幅度张口。用些软和些的饭菜，免得说笑或者咀嚼食物动作过大导致再次脱臼，甚至形成惯性脱臼。”

    胤祄苦哈哈点头：［都被结结实实缠上了，哪还说得了话啊？根本说不了一点好么！不过康熙爸爸是真的厉害呀，连下巴脱臼怎么护理、怎么避免复发都知道。难道他小时候也……］

    ［嘿嘿嘿。］

    听他心声还这么活跃，康熙跟太子悬到嗓子眼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开始有兴趣了解事情经过了。

    胤祄不方便，就让他贴身太监小禄子一一回禀。

    啊这……

    小禄子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自家主子：皇上问话，不尽不实是要被治欺君之罪的吧？这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吧？可若照实说，外面那俩老先生会变成死先生的吧？

    胤祄不忍心让自家心腹小太监为难，赶紧拉着康熙龙袍袖子撒娇。

    并在他手心上写：汗阿玛就别为难小禄子了，想知道什么，儿子写给您就是。

    “想知道什么？”康熙眉头拧得死紧：“当然是要知道怎么才须臾不见，朕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挂了彩回来？”

    胤祄示意小禄子取纸笔来，然后龙飞凤舞地写道：“唔，原因很多吧，但最主要是震惊太子二哥的宅心仁厚、知人善用、远见卓识……”

    一连十多个赞美成语写出来不算，还说他这个小小的决定给大清火器发展史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康熙嗤他小马屁精，胤祄就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儿子素来踏实诚恳，全大清上下都知道的。

    所思所想，每词每字都是发自肺腑的。

    ［哼，康熙爸爸盲目追求那所谓的，老祖宗留下来的骑射，竟宝剑藏匣，明珠暗投，硬是放着戴先生这样的绝世大才不用。亏了太子二哥不像你这般短视，否则……］

    陡然间又被吐了一槽的康熙：……

    就恼就怒，还无从发泄。

    只能轻敲了下桌子，让他别跑题，仔细认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戴梓跟黄履庄都跪在门外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