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范沛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给带回了家这种事,不管是的他的妻子李寒烟还是儿子范佑都表示相当的不理解。
李寒烟性格极为绵软,就算是心中有不满,也不会当着沈婉芸这个外人的面,对自家丈夫发脾气,只是默默转过身为突然到来的客人收拾房间和床铺。
但是他们那才十几岁的儿子范佑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当场就直接发作了。
“咱家里也不富裕,你就这样带回来一个女人来算什么?”范佑朝着沈婉芸翻白眼,“这要是长得像个天仙一样的年轻姑娘也算了,找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
“啪——!”
范佑的话还没说完,就一个清脆的巴掌给打断了。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就连范佑这个被打的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
还是心疼儿子被打了巴掌的李寒烟最先回过神来冲到儿子身边,急切的去检查范佑脸上的伤势,并头一次对自己的丈夫展现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
“范沛!你怎么能对儿子动手!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面对妻子的指责,范沛没有丝毫的心虚,反倒依旧是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就算是亲儿子又怎样?他竟然敢这样说小姐,这么的不会做人,那我当老子的自然要亲自教他!”
范沛的脸色铁青,似乎刚才的一巴掌都没让他打过瘾,举着手很想再一次的落下。
而李寒烟听到自己这多年来还算是敦厚老实的丈夫竟然说出了这种话,当场恨不得跳起来和他对峙,“你怎么能——”
李寒烟这难得的强硬并没有得到完整的施展,便已经被她身后的儿子给强行打断了。
“你让开!”范佑一把将挡在身前的母亲给推开,上前一步直接跟自己的父亲眼瞪眼,“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教我!”
这父子俩之间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撞在一起大打出手,而那个被范佑一把给推开的李寒烟却根本就没有人注意。
李寒烟整个人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后腰处狠狠的磕在桌子的拐角,表情瞬间痛苦扭曲,一时间甚至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
而她的丈夫和儿子的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她。
李寒烟痛苦的睁开眼睛,发现整个屋子里唯一注意到自己的那个人,竟然是那个被丈夫带回来家里的“客人”。
沈婉芸到底是过了几十年金尊玉贵的日子,就算是突然落魄,穿上了粗布麻衣,那通身气质也不是寻常妇人可比的。
而她就那样眼中带着轻蔑的看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便让李寒烟这个老实木讷了一辈子自惭形秽......
另一边父子俩的对峙还在继续,范沛对自己养大的儿子如此不尊重沈婉芸这件事感到异常的气愤。
“范佑!你给我立刻向这位沈夫人道歉!”
而被指着鼻子的范佑则是相当不服气的高昂着脑袋,“凭什么,她确实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女人,我哪里说错了!”
“你——!”范沛气的巴掌又一次举了起来。
只是这次不等巴掌落下,范佑就已经动作飞快的躲了过去。
“我就不道歉!你有种就打死我!”范佑一边叫嚷着,一边在屋子里四下逃窜。
而范沛到底是上了年纪,动作比不上的年轻的儿子灵活,追了几圈,不仅没追到人,还把自己给累的不轻。
“你,你......”范沛连连喘着粗气,“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范沛的这一声吼,成功的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范佑这个名字的有什么含义?
不管是李寒烟还是范佑本人都不知道,毕竟前者不识字,后者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难道这个听着很普通的名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含义吗?
“范佑?”轻轻的声音响起,是沈婉芸先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她小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范沛喊出过的名字。
“范佑......”沈婉芸看向了范沛,“佑这个字是......护佑的佑吗?”
范沛听到梦中情人的问话,先是颤了一下,接着才慢慢的回过了头,一张老脸上泛起了两抹刻意的红晕。
“小姐,我......”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的交汇着。
李寒烟扶着受伤的腰站在不远处沉默的看着他们,她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在外面时,有时候旁人说点文绉绉的话她都会听不懂。
但是在那一刻,不用范沛再多做一些解释,她便已经明白了范佑这个名字的意思。
护佑的佑。
是哪怕多少年都见不到面,痴心的男人依旧想在心里祝福着,保佑着自己自己真心的喜爱的人。
李寒烟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范沛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着儿子的名字。
通常来说,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会给孩子起个好养活的小名或者是其他什么简单的称呼,他们这整条街上都只有范沛在连名带姓的喊亲儿子。
范佑两个字,被他喊得既清晰又响亮。
那么这么多年来,范沛每次叫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是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着他所关心的那个人有没有收到他的祝福吗?
那日的最后,是范佑再次发火将范沛连同着沈婉芸都给赶了出去......
李寒烟坐在板凳上,看着已经快要长成大人的儿子,突然就对丈夫并不爱自己这件事不那么在意了。
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什么情啊爱啊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寒烟相信就算是从今以后丈夫成了个摆设,仅凭自己一个人也能将儿子给养的很好。
“儿子,以后娘带着你,两个人好好过。”
李寒烟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厌烦。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做饭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天真的蠢女人对于儿子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不愿满足的,立刻就转身去了厨房,甚至连自己后腰上被撞出来的伤都顾不上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