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赫淡淡开口道:“后来我母亲便带着表哥四处游历,机缘巧合遇到了我父亲。
我父亲真的是个极好的人,他一开始便知道母亲是妖族,母亲几次三番婉拒他。可他总是笑笑,第二次还一如既往。
每当母亲说起这一段经历,嘴角总是带着笑意的。
母亲说,她从未遇到过这般赤忱,又这般难缠的人。又矛盾又十分可爱,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闻,我狐族大多修炼媚术,多半是吸人精气。
甚至许多人都不敢与我们狐族走得太近,说我们狐族是第二个合欢宗。母亲总是用这个来吓父亲,可父亲天天来。后面母亲说,父亲缠着实在是紧,后面没法子了才同意嫁给他。
我知道,母亲在说谎。若是她真的烦了,早就带着表哥会青丘了。
再后来,我便出生了。从记事起,父亲次次会抱着我,带我去吃人间小吃。回来后,母亲便会数落他一顿。
父亲总是笑着哄她,说什么都是我吵着吃。可是每次父亲吃的分量都比我多得多,表哥也时常替我们俩打掩护。
我是母亲与人族的子嗣,狐族血脉更是稀薄的可怜。不像表哥,一出生便是高贵九尾狐血脉。
一些术法,他看一会儿,就会了。而我苦练半个月,都抵不过他随手修炼几个时辰。
强大的落差,一直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渐渐的我就越来越不爱修炼,总是发脾气。
母亲恨铁不成钢,说我血脉本就薄弱,自然该勤勉些才是。而且还有天才表哥做对比,显得我真的很菜。
而父亲总会在我被骂的时候,偷偷带我出去玩。这时,表哥就会替我们打掩护。”
明赫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他十分喜爱那段时日。
沈临熙又啃了个池玥递过来的灵果,边吃边说道:“然后呢?”
“我们在人间过得极好,以至于遇到有些修为高深的人,总是冷嘲热讽我们几句。人妖结合,人不不人,妖不妖的....”
池玥接过话尾巴:“俗称:人妖。是在咖喱国做的吗?”
气氛有些微妙,池玥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一时嘴太快。继续继续。想必,你父亲定是维护你们的吧?”
明赫顺着池玥递给他的台阶下:“嗯,母亲说,这就是偏爱。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始终守着自己的底线。
是个好夫君,好父亲。可美好的事物总是过于短暂,总有些心生嫉妒的人看不惯我们。
那日,我们外出游玩,却遭到人暗杀。在修仙界,杀人夺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后来母亲与父亲护着我们厮杀出一条生路来,将那几人全杀了。
可未曾想那几人,是个小宗门的弟子。自私自利,不顾与妖族和平契约。我们便迎来了整个宗门的报复,母亲为了救我,不得已暴露出本体。那些人眼光更是火热,那目光比饿了许久的妖兽还可怕。
父亲被抓了,要求母亲得自刨妖丹,来换人。母亲向舅舅求助,却一直未得回信。
舅舅刚开始知道母亲与一人族在一起,是极力反对。本来母亲血脉就不好,理应与狐族的狐狸结为道侣才是。这样生出的狐狸崽子血脉才不会太差。
可母亲偏不,因此他们大吵了一架,舅舅并扬言,若是母亲执意如此,就一辈子都别回青丘。他以为母亲会选择青丘,从此与父亲断了。可母亲后来有了我,加上表哥对舅舅心生怨念,更是不愿回去。
便没人再提回青丘的事,可父亲被抓,母亲束手无策。只好救助舅舅,可那时舅舅更在气头上,怨恨母亲,怎么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为了个男人,便弃了青丘。
于是,便闭关了。母亲信寄了一封又一封,寄到青丘,就如同死沉大海。母亲能等得,那这小宗门却等不得。
他以父亲的性命为要挟,并担心筹码不够。他们知道,我们妖族最是在乎幼崽,便想抓了我一道威胁母亲。
表哥为了救我,显现出九尾。那些人对我们更是猛攻,还扬言誓必要抓表哥,生刨了他的妖丹。
母亲投鼠忌器,哭着叫他们找个机会逃回青丘,现如今我还记得母亲说话的悲痛。
她说:找个机会逃回青丘,兄长这人最是嘴硬心软。看着样子吓人,可最是心软不过。你们到了青丘,他待你定会如同待你表哥,一视同仁善待你。
那时,我看出了母亲的决绝,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闯入那宗门的。
可父亲又怎会眼睁睁见我们送命,便拼着最后一口气,掩护我们逃了出来。他自爆了,只记得那一声响,我就没了父亲。母亲哭着捂着我和表哥的眼睛,声音颤抖的叫我们莫回头。
那一战,我们身受重伤。我没了父亲,母亲没了夫君。我们带着一身伤逃亡,这才收到舅舅的来信,可那是很久之前才寄出的,妖界与人族相隔数远,却不曾想,传讯如此缓慢。
加上母亲与舅舅争吵,又一封信一封信寄出,得不到回应。就将舅舅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妖界又用不了传讯玉简,传讯却十分缓慢。
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信中只有短短一句:即将闭关,若是你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母亲盯着那行字,泣不成声:原来,兄长从未与她置气。是她自己小心眼,若是杀了那几个弟子后,便带着他们回青丘,那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的。
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我们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那些人随时会杀过来。母亲想带着我们回青丘,她说,她可以死,但我们得活。
可这一战,我们能逃出来已经十分不易,身受重伤又带着我们两个,表哥不幸被抓了。
母亲一路尾随,想救回表哥,可她身体已经强弩末弓了。
后面等舅舅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不行了。
舅舅杀上那个小宗门,不出半日,屠了他们全宗,都没找到表哥。
我与舅舅只能先回了青丘,直到后来才遇到表哥。可能是舅舅当时晚了一步,自觉有愧。
对我极好,生怕我再受什么委屈。他说,他这一生,一次晚,次次晚。舅母那次也是,我母亲那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