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雍拴马走进春江花月楼时,刚好瞧见进来没多久的少女正被两个醉汉纠缠。
她左右的侍女无论怎么拦都拦不住,反而还让一边吃酒的男人们津津乐道,饶有兴致瞧着这一出。
“你...无耻之徒,给我松开!”小姑娘厉声厉色,可这股子泼辣在那醉汉眼中娇蛮俏皮,不仅没收势,反而更胡搅蛮缠。
霍雍下颌紧紧绷起,长腿阔步上前时,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冰霜。
他扼住一男子的手腕沉声道,“滚。”
男子不服气的抬起头,瞅见那身飞鱼服后目光清明了许多,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大...大人饶命!”俩人诚惶诚恐跑出酒楼,连账都忘了去结。
霍雍盯着面前脸色泛白,表情怒沉沉的小姑娘。
她像是被惹炸毛却无处发作的小动物。
估计这回出宫是偷溜着出来的,要不定会把刚才那两个装醉的赖子大卸八块。
“兄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声称呼让霍雍心头漏跳两拍,很快他就察觉到她在对他挤眉弄眼,求他打个掩护。
霍雍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那双明媚的眸子看向他时楚楚可怜,他无奈动了下唇,低低应声。
随后,握住她的胳膊几乎是把人拎上了楼,“你随我来。”
那力道跟铜铁一般,温幼梨根本挣不脱,任由他将她带进一间空着的厢房。
“霍雍!你大胆——”她瞪着他,根本不领他刚才救了她的情。
“花月楼人多眼杂,这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本宫有事要做,你让开!”见他似一座山直直站着,温幼梨气得磨牙,“区区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也敢拦本宫的去路?”
她推他,拿脚尖踢他,他也始终跟个铁块儿一样硬,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霍雍!”她又喊了一声,嗓音染上些哭腔。
“殿下说清楚来这里做什么,下官自会让开。”
“不要你管!”
她越是嘴硬,霍雍就越觉得她藏着什么事儿。
想当初先帝赐婚时,她也是蛮横不讲理,可后来呢
她张牙舞爪辱骂他,不过是虚张声势遮掩自己对他的嫉妒罢了。
“没记错的话,刚才殿下叫了下官一声兄长。”霍雍挺直腰杆,睨着她义正严词道,“既是兄长,就该管。”
“我!”温幼梨急的在他胸口捶上一拳,“我那都是装的!”
“为何要装?”
“自然是为了查——”她急急收声,仰着小脸一字一句,“你在套我的话?”
“下官不敢。”
“本宫听说你这次南下查盐税大有所获,抓了不少贪官污吏回京,过些日就要带到北镇抚司审问。但是霍雍,本宫是大荣的长公主,不是你北镇抚司的犯人!”
她说的话咄咄逼人,可那日在灵安寺里,她分明不是这般模样。
“你那日...”
“住口!”温幼梨冷声打断他,又很快低下头。
她在他跟前太过娇小了,只是那颤抖的肩膀还是让他看了清楚。
霍雍没哄过小姑娘,察觉出她在哭的时候,他脑袋懵懵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南下,我替你撑船看过了月亮...”
低着头的少女缓慢把脑袋抬起来,用着湿漉漉的一双眼睛看着他问,“圆么?”
霍雍颔首轻笑,“圆。”
“听说南方的荔枝也很甜。”
“日后再去的话,给你背一筐回来。”
“霍雍...”
“臣在。”
“你别这么好,因为我会觉得错过你很遗憾。”
在他愣神之际,她突然用力推开他要往外跑。
霍雍手疾眼快,攥住了她的手腕把人重新拖拽回来。同样,他也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和勒痕。
他是个武夫,如今在北镇抚司当值又审问上了犯人。那痕迹,他一看就知道是被绳子捆久了勒出来的。
“不要看!”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用力挣脱手腕,发现挣脱不开就使劲儿把衣袖往下拽,“求你,求求你不要看!霍雍...算我求你好不好...”
霍雍挪开眼睛,却没松开她的手,“是他绑的么?”
温幼梨咬着唇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多说一个字。
“殿下为何要这般委曲求全?”
“霍雍,别问了...”
她不要他问,可他的一颗心根本静不下来。
那些伤痕像一根根棉针往他眼底扎。
“臣这身官服是为殿下穿上的,南下查盐税也是为了殿下才去的。边疆的胡杨,北塞的高山,臣都会替殿下去看。”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殿下现在可是明白了臣的忠心?”
叮咚:霍雍黑化值减1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