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族学不过是一座三间屋子组成的房子,外面有一个空荡荡的院子罢了,看上去已然陈旧不少,看起来应当许久没有修缮过了。
贾敬看到这里,恶狠狠的看了看贾珍,贾珍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只听得里面似有学童打闹的声音传出,贾敬等人附上前去查看,见几个孩童在那里打闹嬉戏,仅有一两个在那里安静学习的,有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杵在那里劝解着,显见的应当是他在看管孩子学习了,只是也不真劝,一任在那里看戏取乐。
贾敬四下里望望,说道:“族学的先生去哪里了。”
贾珍心知代儒也是懒怠教书的,此在家学里不过是应个名拿俸禄罢了,还能去哪里,必然是去外面逛街了,只留下贾蔷看人,那贾蔷也不是个省事的,他哪里是看孩子的料,也是在这里做乐吧,当下也不好明言,只得笑道:“大概是有事暂时出去一下吧,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跟着的贾蓉赶紧道:“听说瑞大叔近来又犯了病,四老太爷想必去抓药也不敢定。”
贾敬看见此,摇了摇头,心想可见平日的情状了,贾珍胡闹,难不成贾赦和贾政也是不闻不问么。
贾蔷听见声音,抬头望来,见是贾珍等人正站在窗外看人,遂赶紧跑过来请安问好。
贾珍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贾蔷问安贾敬:“这是敬老爷,昨日刚刚回来,你竟是没有见过?”
贾蔷陪着笑说道:“昨日我在这里,,并未往府里去,故此没有听说老爷回来了。”
说着,就赶紧向贾敬行礼致歉。
贾敬绷着脸,说道:“那家学的先生哪里去了。”
贾蔷一愣,见贾珍摇摇头,遂笑道:“瑞叔叔这两日犯了病,四老太爷去请大夫了,稍后就来。”
贾敬摇了摇头,信步走进屋子,家学里有跟着爷们读书的小厮们听见声音,这时才从旁边的小房跑了出来,给贾敬等人问安,原来他们刚刚都在小房玩笑,并没有听见贾珍等人进来。
贾珍恶狠狠的盯了他们一眼,示意贾蓉处理,自己跟着贾敬进去,不等片刻,就听见外面啪啪打脸的声音。
贾敬进去以后,见孩童们还在打闹,还是贾珍喊了一声,方才止住了喧闹。
贾环放眼望去,见贾兰和另一个几岁年纪的孩童还坐在那里安安稳稳的看书,看见贾敬他们进来,起身行了一礼,便又坐下看书了。
贾环看向贾敬,见贾敬也看着自己,脸上一副赞叹之色。
因问起那两个孩子的来历,贾珍遂低声说给贾敬。
贾敬这才知道,里面一个荣国府贾珠的遗腹子贾兰,一位是贾菌亦系荣国府近派的重孙,其母亦少寡,独守着贾菌。这贾菌与贾兰最好,所以二人同桌而坐。
知道之后,贾敬的脸上不经意的略过失望之色,旋即走到跟前,拿起书来考教了两人一回,两人答的也很工整干脆,贾敬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其他孩童,贾珍在一旁介绍着,里面有宁国府的近支,也有荣国府的近支,还有两府近支远支的亲戚。
贾敬单指一个孩童问道:“这是谁家的。”
贾珍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孩子名唤金荣,他的姑妈聘给了咱们这边的贾璜,之前求了情,特特叫他过来这里做学问。”
贾敬遂拿起一本书,也考教了一下,金荣支支吾吾的只是说不出来。
贾敬冷冷的说道:“他感情是来做学问的,我还以为是来打群架的呢,适才我看出来了,顶数他最淘气,也不是什么做学问的,还是撵了回去方是正道。”
贾珍待要求情,见贾敬神色不好看起来,便没有敢说话,只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金荣吓得一声不吭,贾敬看了他一眼,恨恨地出去了,贾珍等人赶紧跟在后面,路上,贾敬问道:“族学里之只有这些学童么。”
贾珍忙道:“西府的大老爷的庶子贾琮为着学业进步,已然去了国子监读书去了,二老爷的嫡子宝玉,看着就要成亲,故此就不来了,本来这里也无甚大些的过来这里读书,在家里苦读也就是了。”
贾敬冷冷的说道:“我是知道那个宝玉的,仗着西府老太太的宠爱,真真是惯的没边了,成亲怎么了,敢是成亲就不必考学了么,既是如此,为何科举考试里尽是些三四十岁的,感情都是未成婚的么。”
贾珍讪讪的笑道:“二老爷那里有清客相公,和他们多讨教些,不比这个强么。”
贾敬叹息着摇头,后见贾珍嬉笑着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贾珍说道:“真正辱没祖先,怎的这府一个人才也出不来,感情都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随即,便拂袖而去。
贾珍一愣,看了看贾环和贾蓉,脸上似有嘲讽之意,摇摇头,便赶紧追了上去。
贾环和贾蓉对视一眼,也摇头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府里,贾敬心情很是不好,脸色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贾环本想着借机告辞,还是贾珍苦苦留下,他又想想这样离去毕竟不好看,也就勉强陪着贾敬吃了一餐饭,颇有食不知味,味同嚼蜡之意。
饭后,贾敬坐在书房,微闭了眼睛,一话不说。
贾环一看这不是事,就想告辞,贾珍正欲虚留,就听贾敬说道:“环哥儿且住,我与你有些话要讲。”
贾环与贾珍相视一眼,内心都是无比的无奈,想不到贾敬多年不回,一回来就要如此啰嗦。
终究是长辈发话,贾环也推辞不得,只得耐下性子坐下来听贾敬接着说话。
岂料贾敬接下来说的话当即就惊了贾环一跳。
“整顿族学?”贾环与贾珍同时惊声。
贾敬点点头,看看二人笑道:“族学之事非同小可,它关系着后辈的学业,往深里说,宁荣二府的将来可就靠着这些后辈的荣兴了,若是只是样子货,两府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