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陵县委办公室主任马超正好从自己办公室出来，迎头看见了白苏凡他们。

    今天的这事闹得他也一个头两个大，不少新闻媒体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县委办，证实消息的真假，万陵县委现在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对媒体的说法没有一套统一的说辞，马超就更不好对媒体记说什么了，只好搬出了那套外交词令：县委、县政府正在调查当中，暂时无可奉告，一俟消息出来，将第一时间通报给大家........

    马超不认得白苏凡，但认识方永强，一看这架势就来者不善，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方主任。”他连忙打招呼。

    这种场合还是要衬托领导的。

    “这是我们纪委的白书记。”方永强向马超介绍说。

    “白书记好。”马超连忙同白苏凡握手。

    虽未见其人，市纪委来了个年轻的白副书记他还是知道的，并州市所有的县区都收到了市委组织部的公函。

    白苏凡勉强的微微笑了笑，然后一脸严肃的问马超：“毛祖国人呢？”

    白苏凡的神色更加验证了马超的猜测。

    “毛书记30分钟就走了，说是去市委。”马超急忙回答。

    “去市委？”这下轮到白苏凡愣住了。

    自己带着调查组离开并州前往万陵，并没有接到市委的任何通知。对毛祖国采取留置审查措施，是市委批准了的，如果他去了市委，市委办公厅肯定会通知市纪委。

    白苏凡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带着纪委调查组的人前往万陵县的时候，毛祖国的车也正在从万陵县开往并州，两辆车在并州到万陵的高速公路上擦肩而过。

    白苏凡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毛祖国会不会畏罪潜逃？如果是这样的话，必须第一时间联系公安、纪检等相关部门，在机场、码头、各交通要道进行布控，防止毛祖国潜逃或者外逃，同时报告市委、纪委鲁书记，最后层层上报：省委，省纪委，zong纪委。

    如果毛祖国仅仅是潜逃还好，如果是外逃的话，毛祖国的级别虽然不是太高，县处级，但无论是市里还是省里，肯定会把万陵县的这件事放在另一个层面加以特别考虑。

    虽然这些年加大了对干部的管控力度，诸如护照之类的统一由各级党委统一保管，但仍然不时有人前赴后继暗度陈仓。

    这些人大权在握的时候，通常通过自己的关系，用假身份证办理护照，一旦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妙时，就拿起用假身份证办理好的真护照先设法溜到港澳一带，然后在港澳乘国际航班外逃，等到其所在的上级或者下级以及身旁的工作人员发现其不见时，往往还不能确定其是潜逃还是外逃，当地的政府部门对媒体公布的只能是所谓的“失踪”。

    那么，毛祖国会是什么情况？

    是潜逃？

    是外逃？

    亦或其他？

    颇具戏剧性的是，白苏凡正准备向鲁东南汇报，鲁东南的电话打过来了，而且正是毛祖国的消息！

    鲁东南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急促：“苏凡同志，你马上返回并州，毛祖国正在市委办公大楼上要自杀，肖书记和市里的领导正在劝他。”

    “好，我马上赶回来。”白苏凡回答。

    今天宣布对毛祖国采取留置审查措施，真的是太一波三折了，来万陵扑了个空，没想到毛祖国去了市委，还在市委要自杀，白苏凡在纪委书记廖继成身边当秘书这两年，看到过报告上来的形形色色的干部落马时的场景，毛祖国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走！马上回市委。”白苏凡吩咐大家。

    调查组的一行又急匆匆的下了楼，离开万陵县委办公大楼，匆匆忙忙的上了车，迅速离开了万陵县委大院！

    马超瞠目结舌，万陵县委的其他干部也是一头雾水。

    那些和毛祖国走的近的，已经从市纪委的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的这个过程中看出了端倪，个个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毛祖国这个县委书记出事了，下一个自己的兔子尾巴也长不了了，下一场肯定轮到自己，今天、明天，何时？何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而那些和毛祖国没有关系的，也在感慨：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万陵县要彻底的变天咯！

    ........

    毛祖国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上升，脚底传来轻微的失重感，心也仿佛随之悬起。楼层数字跳跃，耳畔是细微的机械声，他的目光紧盯着楼层的数字，27楼，也就是并州市委办公大楼的顶楼！

    也是毛祖国命不该绝。

    电梯到了19楼的时候，进来了两个并州市委办公厅的秘书，那两个人发现毛祖国在电梯里都吃了一惊。

    并州市委办公厅秘书处有好几个秘书，毛祖国不认得他们，他们都认得毛祖国。

    秘书的记性好。

    并州市下面所有的县区书记、县区长，都经常来向市委汇报工作，久而久之，这些秘书们也就都熟了。

    但毛祖国这些县区的书记或者县区长们并不记得他们，他们这些人不是领导的贴身秘书，这些书记或县zy长们只记得那些领导身边的秘书。

    近水楼台先得月。

    市委常委开会研究决定对毛祖国宣布留置审查，秘书们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而且消息灵通的他们知道，市纪委已经派出调查组前往万陵县，要对他采取留置审查措施了。

    但，毛祖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秘书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两个人本来是到25楼交材料的，看见毛祖国没有离开电梯，两人就一路跟着，毛祖国也没有搭理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电梯里的气氛显得异常的诡异，电梯很快到了27楼。

    两个秘书看到毛祖国朝着27楼的楼梯间走去，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妙，一个念头绦然从他们的脑子里闪过：毛祖国突然出现在市委办公大楼，又去楼梯间，想必是想去顶楼，他该不会是来自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