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多了几句嘴。
事情演变到今天的样子,她没想到。
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霍奕修非但没有跟她闹掰,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也是有分量的。
她这些年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范文欣抿着唇微笑,没有了焦躁。
乔景泽看她痴恋的模样,摇摇头:“我也劝你,遇到喜欢你的男人就嫁了吧。”
范文欣丢了个抱枕过去,手机响起来。
乔景泽接住抱枕,笑嘻嘻地看她接电话。
范文欣接完电话,冷笑一声,把剩下的酒喝光,烟头摁灭。
乔景泽见她要走:“刚来就要走,又有谁约你?”
范文欣抓着手机起身:“见帅哥。”
她摆摆手离开。
下一个点儿,闵太太的牌局。
这次牌局上,还是那几个贵妇,只是没有了霍母跟贺太太。
范文欣噙着笑,还是那么热情,到点儿就跟众人打招呼。闵太太抓牌,扫她一眼:“我还以为,这时候叫你过来,你不肯来了呢。”
范文欣笑得温柔大方:“为什么不来,又没过午夜十二点。”
闵太太没理会她的插科打诨,凝视她:“君海科技闹成这样,你不怪我?”
“跟闵太太有什么关系。”范文欣走到一名贵妇旁边,那贵妇借口去上洗手间,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范文欣接替她的牌,手眼都在牌面上,心思在闵太太身上。
她知道,闵太太这时候把她叫过来,是想从她这儿打探霍奕修的反应。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闵太太才是这桩贪腐弊案的根,只是她丈夫的背景,以及闵家所掌握的人脉关系,让霍母背着锅。
那些年,她从贺太太,以及无数个跟贺太太有着一样需求的先生太太们手里捞了不少。
都是这么操作的。
好处,她收了。
如果不出事,受她安排的经手人获得提拔的机会,也就跟闵家站在了一条船上。出了事,这些经手人就会被推出去。
闵家是一点儿事都不沾的。
范文欣不明白的是,闵太太怎么会挑中霍母做这个经手人。她不担心霍奕修的反应吗?
如果霍奕修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怎么拿捏都没事。
可他如今有钱,有权,教育局局长要让霍家背这么大口黑锅,毁霍家的形象,他不会给面子。
闵太太抛出去一张八万,哂笑一声:“可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范文欣看了看自己的牌,没要。闵太太看她一眼,慢悠悠道:“今儿出去吃饭,你猜我遇到谁了?”
范文欣做捧哏:“遇到谁了?”
闵太太冷笑着:“凌昭。”她顿了顿,“跟许夫人一起喝茶呢。”
范文欣眼眸微微一转,笑道:“许夫人脾气大,她们俩一起喝茶,大概又要受委屈了。”
“你啊,做秘书做得真是实心眼儿。做了霍奕修的秘书,还要连带霍太太一起照顾。怎么着,你跟霍家签卖身契了?”
“那倒没有。霍总出的钱多,我担心一下。”范文欣摸清楚闵太太要做顺子,喂了一张牌出去。
闵太太拿着牌,脸色却没有多好,继续阴阳怪气道:“既然你关心她,那我就在你面前说说。”
“闵太太,你这口气,可折煞我了。我只是个秘书……”
闵太太板着脸,敲打道:“凌昭怀疑我收了好处呢。怎么着,霍奕修也是这么想的?”
闵太太做官太太久了,气场大,一个冷冽眼神扫过去,范文欣的笑微僵:“霍总只说相信调查组的报告。”
闵太太突然发了脾气,把牌面推倒。
她冷笑着:“调查、调查。再查出来,只是让杜老师的处境更尴尬而已。”
她睨着范文欣:“你猜,杜老师做了二十几年老师,怎么迟迟没有升上去?”
……
霍奕修几天没回紫清园。
凌昭没去过一条信息。
只是霍奕修似乎也没让她好过,每次她要出门,张妈就会拦她,说霍家多事之秋,让她少出门,别被人针对了。
凌昭没地儿去,也没给霍奕修服软。
她让张妈去打扫阁楼。
阁楼原本是堆放过季衣服的地方,也是重生前,凌昭的自以为的工作室。
空地放了一台缝纫机,几批布。
她们总说,她是个废物,除了吃饭什么也不会。
凌昭被pUA久了,便觉得自己真的很废物,对这个家没有半点贡献,还让霍家人被人嘲笑。
她希望自己可以变得有用。
给霍奕修缝补衬衣扣子,都能让自己高兴很久,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帮到他。
她也生出了小小的野心,想做一个男装设计师。
只给霍奕修设计衣服,做衣服,想象有一天霍奕修穿着她设计的衣服去参加宴会。
她买了很多设计类的书,躲在阁楼学习,悄悄做。
第一件衬衣做出来时,她觉得可以让霍奕修惊艳。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
他说她做的饭难吃,他吃了,是因为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可这么丑的衣服,穿在身上丑到别人的眼睛,就罪过了。
凌昭再仔细看那衬衣,裁剪得是不够整齐,像是地摊货。
她一件件继续做,越来越好,柜子里挂着几十套她做出来的成衣。
霍奕修没再看过一次。
她着了魔一样,非要做出一件他喜欢的,愿意穿的。
怀孕时她还在做他的衣服,他却只是轻飘飘地说,让她养胎,别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
后来凌昭才知道,霍奕修的衣服,是范文欣帮他选的。
他不会穿她选的衣服,更不会穿她亲手做的。
重生后,凌昭再也没踏入阁楼。
这里仿佛是被她密封起来的禁地,记录着她曾经的愚蠢天真。
可她再次踏进来了。
阁楼满是灰尘,缝纫机落了厚厚一层灰,那几批布也灰扑扑的。
张妈看到这么脏,抓着抹布垮起了脸:“太太,这里好久没打扫,太脏了,我一个人打扫不干净。”
凌昭把手机翻过来给她看:小赵在做晚饭,你的意思是让我来打扫吗?
别墅的活儿就这么多,凌昭是霍家唯一养着的“闲人”。张妈是范文欣的人,可拿的是霍家的工资,范文欣这几天没来霍家,张妈想找靠山都不能。
也怕这个哑巴太太把她辞退,换其他人进来。
张妈瘪了瘪嘴,不情愿地沾湿抹布擦拭。
布满灰尘的缝纫机,一点点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凌昭紧抿着唇,沉默良久,过了会儿,唇角慢慢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