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暗,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不过看着个子高高的,留着长发。
那人朝她举杯示意,凌昭也就捏着杯子回敬了一下。
这是南城最顶级的富人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过现在她心情不好,没有去结交的意思。
另一头,霍奕修赶到范文欣所在的图书馆。
这个时间点还留在图书馆里的人不多,有的也只是来拍照打卡的年轻人。
霍奕修一眼看到坐在卡座里,心浮气躁的范文欣。
他走过去。
范文欣看的是与光刻机有关的书籍,厚重的大部头书摊开放着,周边零零散散的打印出来的论文。
旁边空着的椅子上,也同样堆放了很多书籍,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霍奕修在另一侧空椅坐下来,范文欣依然埋头查找资料,不经意抬头看到他,抚了一把蓬乱头发勾到耳后:“你来啦。”
她的精神疲惫,情绪又显得亢奋。
霍奕修皱了皱眉:“什么不好的事这么着急,让你连夜翻看这些书跟论文?”
范文欣在大学的主攻专业是经济管理,认识霍奕修之后就辅修计算机,到现在也算双精通了。
范文欣抿着唇,认真盯着霍奕修看了好几秒,然后她低头将凌乱的资料收拾起来。
霍奕修帮着收拾,连着椅子上的资料一起很快堆成一叠。
“公司有研发团队,这些东西不需要你来整理。”
范文欣神色严肃:“项目开动了,我又离开公司那么长时间,不想脱节。另外我还想再引入几个专家团队,已经让人在联系中。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请,你觉得呢?”
霍奕修静静看着她,范文欣左右看了眼,进入眼帘的不是书就是书柜,她笑了笑:“是不是想起来跟我们大学那会儿有点像?”
“那时候也是这么兵荒马乱的,资料跟书摆满桌子,其他同学来都没地方坐,对我们的意见可大了。”
霍奕修说:“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些资料吗?”
范文欣的笑落下,眼底泛起忧虑。她抿了抿唇:“奕修,我听到有人说起了霍家以前的事。你父亲的事……”
她打开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新洗出来的,但是照片中的内容却是十几年前的。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电台录音的照片。
她把这张照片递到霍奕修的面前:“这是凌昭的小时候吗?”
霍奕修看着照片,面色沉了下来。
“哪儿来的?”
网络上,关于凌昭小时候的照片,她的采访等一切内容,都已被他清理干净。
就连她唱过的歌,版权也被他买下,搜索不到了。
范文欣盯着照片,低声说:“凌昭小时候是童星。如果不是阿姨跟我说,我也不会想起来当年是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每年都有那么多明星横空出世,凌昭没有跟别的童星一样,伴随一代人成长,过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一个小孩子。
她又只是唱歌的,那就更容易被人遗忘。
“这张照片,是有人寄到公司的。行政部的人把照片给了我,问我怎么办,要不要先让公关部准备起来。”
当这张照片冒出来,也就意味着,霍维扬的那一场重大医疗事故会被人翻出来。
而公司本就在传泄密的事,这事儿出来,就会被人联想与霍太太有关。
“……公司几个高层,已经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找我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范文欣的声音很低沉,她捏紧了手指,一口气提起来,“奕修,是不是她?”
“这个问题,从我在阿姨那里知道霍家与她的恩怨之后,我就在怀疑。她现在这样张扬,做事不管不顾,她是不是想报复霍家,毁了你?”
“我绝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的眼里迸射着狠意,“哪怕她是你的妻子,我也绝不允许她破坏我们一起建立的公司!”
霍奕修的视线一直在那张照片上:“不是她。”
“你还要偏帮她?”范文欣气急了,“她泄露机密的原因都摆在这里了,她还划伤了你!难道不是报复吗?”
霍奕修放下照片,神色很平静:“我说了,不是她。”
范文欣憋着一口气,半天,她问:“不是她做的,理由呢?”
“我只看到她跟秦湛的关系很好。秦湛在宴会上让霍阿姨难堪,让霍家出丑,这难道不是在帮她出头吗?”
“他们的利益往来这么明显,还不够吗?”
霍奕修道:“经手项目的人有很多,接触公司核心机密的人有整个研发团队。任何一道利益相关的点都有可能触发泄密一事。而凌昭,她甚至不是公司的员工。”
“可是,她是你的妻子。她有机会接触到!”
霍奕修眯了眯眼睛:“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有连带责任了。你在指责我保管不力?”
范文欣一噎,沉着脸色说:“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
两人气氛僵持。
过了几秒,范文欣又说:“奕修,这件事一旦爆发出来,对你在公司的主控位置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还不知道吗?”
“董事们会追究你的责任,他们可能会罢免你。而龙域那边,他们也会趁机质疑我们君海,要求介入更多。这是凌昭跟秦湛一起设计好的圈套!”
“与其陷入被动的局面,你应该跟凌昭划清界限!”
霍奕修望着情绪激动的范文欣:“划清界限,跟她离婚吗?”
“是!”
霍奕修抿起了薄唇,双手搭在一起。
范文欣以为他在考虑这件事。
毕竟公司在他心里是放在第一位的。一旦威胁到公司,威胁到他的统治权,他就会放弃凌昭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女人的眼里隐隐透出急不可待。
“文欣,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谈一谈。”霍奕修起身,去售卖机那里拿了两杯冰可乐。
范文欣只是双手搭在杯子上凉快,可乐的热量太高,会发胖的。
霍奕修抿了一口,碳酸饮料在唇齿间爆开,他微微蹙眉,范文欣看他的模样紧张起来:“你有什么要紧的要跟我谈?”
“文欣,我跟你之间除了上下级关系,也是朋友关系。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范文欣的脸色一白,颤抖的手差点把可乐杯子打翻。
她瞠目看着他:“奕修……”
“三年前,我就已经结婚了。我也不会跟凌昭离婚。不管是我父亲的临终遗言,还是娶她时的承诺。结婚,就是一辈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