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欧陆站在一旁,有些战战兢兢。
在他身了边待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家老板到底有多忌讳在涉及人命的工程上犯错,今天换了任何人受伤他都会大发雷霆,更别提这人是齐小姐。
好在齐小姐看上去只是轻微受伤,不然老板今天非得把这棚子掀了不可。
顾元洲没说话,浑身气势冷冽,方圆几里仿佛都弥漫着煞气,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花了这么多钱投这剧,是为了让他们把所有细节反复打磨,做到最好,不是让他们工作失误害人受伤的,尤其是威压这种东西,本身就十分危险,如果细节不到位,说严重点,那是一条人命的事。
导演制片场务武术指导等等一大群工作人员此刻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面前,那道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座巨山,沉甸甸地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顾元洲没有说话,抄着手立在那里,压迫性极强的视线从在场所有人都身上扫过。
最后,导演实在顶不住了,战战兢兢开了口:“顾,顾总,开拍前所有设备都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实在……”
他看了眼顾元洲寒冰一样的脸色,默默把\&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几个字咽了回去。
“对不起!”他鞠了一躬,将所有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这件事作为总导演,我全责。\&
“导演!”道具组和武术组负责人异口同声,没想到导演会把所有责任揽到身上,他们感动不已,最后索性一起站出来。
“顾总,这事我们也有责任。”
顾元洲没说话,盯着面前几张视死如归的脸,唇角薄凉地扯开:“你有,你也有,你们都有?”
众人对视了一眼,低着头鹌鹑似的地点头。
下一秒,“砰”一声,顾元洲狠狠将旁边的凳子踹在他们面前。
一群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后退,却生生被顾元洲身上的气势骇到一动不敢动。
“怎么,这责任是什么好事吗,一个个争着抢着要?”顾元洲冷眼扫过他们,\&今天要不是齐钟意自己反应快,那个高度摔在地上,不死也得头部重伤,活生生一条人命,这个责任你们承担得起?\&
“……”
导演嘴嗫嚅了几下,最后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么大的安全事故,顾总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可他确实是亲眼监督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没问题的,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正式开拍之后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此刻听完顾元洲一席话,再多的原因都没法说出口了。
好在是人没有出大事,只是一点擦伤和淤青。
这边一群人围了许久,齐钟意听见周围的议论才知道顾元洲来了,还目睹了她摔下来,此刻正在那边训人。
她抬脚走过去,故作轻松地笑笑:“导演,我没事,要不接着拍完这场吧。”
剧组的的场地设备人工,多耽误一天都是在烧钱。
导演看了眼顾元洲,心说这尊大佛刚大发雷霆完,他哪儿敢说继续拍这种话啊。
顾元洲视线落在她脸上,见她受了伤,红着眼眶也要咬着牙说继续拍,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后淡淡地看着她:“你还想继续拍?”
齐钟意有些怵他这种深沉的打量,仿佛蕴藏着无数的情绪。
他在警告她,别任性。
但她想继续拍完这场戏。
齐钟意避开他的视线,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臂,给他看:“我的伤不严重,可以继续的。”
又不是半身不遂了,今天剩下的戏没有打戏了,只需要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美美美就好,这种程度的伤不会影响。
顾元洲没说话,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浑身的低气压让人无法忽视。
导演哪儿敢同意,忙道:“钟意啊,受伤不是小事,要不今天还是回去休息一天吧。”
“导演。”齐钟意坚持,“我真的没事,可以继续拍的。”
身上的淤青太多,怎么也不差这一处,不如一次到位,省得下次还得重新置景,她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导演挠着头,有些犹豫。
顾元洲静静看着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带着欧陆转身就走了。
众人如释重负,导演打开喇叭招呼着清场准备开拍。
齐钟意照例拍到很晚才下戏,脱掉厚重的衣服瘫软在商务车里,感觉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就像是被什么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再重新拼接在一起。
到了公司给她租的房子,小陶扶着她一瘸一拐地进门。
齐钟意正想像往常一样如同一滩烂泥般把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却见原本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方便她回家的屋子,此刻灯火通明。
小陶眼尖地瞥见门口的男士皮鞋,往里头看了一眼,吓得松了手,转头就要走。
“那个意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哈……”
不……
齐钟意伸手去抓她的手,却只有布料从手心滑落。
“砰”一声,门整整齐齐合上。
“……”
小陶,枉她平时对她这么好,怎么可以,留她一个人面对疾风。
看见里头那道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矜贵背影,齐钟意站在原地,久久不敢动。
顾元洲都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是一副什么样子,冷笑:“怎么,我会吃人?”
“……”
齐钟意慢吞吞挪过去,在他面前停下,规规矩矩站着,像个小学生罚站,开口第一句麻溜认错:“对不起。”
顾元洲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热得满头是汗,示意她在对面坐下:“身体和事业都是你自己的,你没有对不起我。”
“坐。”
齐钟意拉紧身上的外套,今天她受了伤,手实在是没法抬起来,戏服脱了里头就只剩一件吊带,小陶给她罩了件外套,热得她满头大汗。
此刻顾元洲发了话,只好默默挪过去,然而,屁股一挨着沙发就下意识弹了起来。
嘶,痛。
她皱着眉,想揉又碍于顾元洲的面,不好揉,纠结得眉头都快打结了。
顾元洲去倒了杯温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坐啊,自己家,不用这么客气。”
齐钟意:“……”
毁灭吧,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她倒是想坐,但是屁股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