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把我关到牢里去？”沈晶云焉焉地问。

    “因为你会逃走。”镜地接话道，他们一左一右跟在莫霏身后。镜地是一名女孩子，她的嗓音悦耳极了，比沈晶云的声音好听多了。沈晶云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她也没到听声辨人的地步，于是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铐上，拼命地晃动它。

    “挣不开的。”镜地又补充道，她这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与沉默的莫霏和水天形成了对比，只有怨气冲天的沈晶云偶尔回她几句话。

    莫霏实在被晃烦了，他抓起沈晶云被铐着的那只手，往外一扯，使她那只手腕脱臼了。沈晶云惨叫一声，立刻攥起冰刺扎向莫霏，他转转眼珠，冰刺就在空中缓慢地漂浮。

    这种天赋也太作弊了，沈晶云愤恨地盯着他。

    “你就这么不喜欢王！”镜地喊道，“我可求之不得呢！谁准你这么暴力的。”沈晶云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瞪了一眼镜地，虽然她戴着全脸面具，但沈晶云眼中的阴冷还是让她安静了片刻。

    莫霏可不同情沈晶云，她被面目狰狞地拉回了莫家。

    “变态！毫无人性的东西！”沈晶云大骂道，她疼得哭了半路，任何使用天赋的念头都被莫霏和他两个护法压得死死的。

    莫霏解开了手铐，捏起沈晶云脱臼的手腕把哀嚎的她带到了一间房间面前：“好好待着，等天神之眼睁眼。”

    房间装饰颇具浪漫风格，整个房间用了近十种花卉点缀，家具也是精心选配的少女风格，房间设计很流畅，让人看得舒心，虽不大但也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全都不少，这样一个和整个屋子相匹配的房间绝不是为了沈晶云临时造出来的。

    “会有人给你送饭。别想着逃跑，我就在你对面。”莫霏放开了沈晶云，她皱着眉托着自己的手，“一会儿我会给你药，别想着和吕家的人通信。”

    沈晶云恶狠狠地瞪他，呲牙咧嘴用冰锥刺他，可惜被莫霏闪过了，她垂头丧气地踢了一脚衣柜，没想到门一点都不结实，被沈晶云一脚锁便崩开了，衣柜门缓缓打开，里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少女衣服。

    这间房子果然有其主人，但主人去哪儿了？沈晶云好奇心起来了，不过看到柜门后面莫霏的死人脸她又不想问了。

    她背对着莫霏坐到床上。不知道这房间窗户的质量如何，能不能把它打碎了跑出去，不过当着莫霏的面不太好实施这个计划，还是先装傻等他走了再试。

    结果沈晶云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莫霏离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发现莫霏就站在门口看手里的文书。

    “你在干嘛，亲自当我的狱卒么？那我还真是感激不尽。”沈晶云气得连连咂嘴。

    莫霏抬眼看了一眼沈晶云，又低下头看文书：“特殊囚犯特殊对待。”他刚说完就看见镜地拿着一盘子药从拐角转了过来，莫霏朝沈晶云的方向抬了抬头。

    一大堆药便被哗啦啦地丢到了床上。不论怎么说，涂伤药还是要紧事，不然以后的逃脱计划可就不好行使了。她及时认怂，默默捡药涂起手腕。

    只见莫霏欲言又止，最后坐到沈晶云对面。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警惕地盯着他：“又怎么了？我就涂个药。”

    “我……”他说，又觉得很别扭，“你真的喜欢祁风？”

    沈晶云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沈晶云说，“但你比他更恶劣，可恶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沈晶云不禁想到了被莫霏莫名残害的无数条性命，其实祁风也半斤八两，但莫霏对人的物化、扭曲，那种刻意的残忍、冷漠更甚于祁风。

    烂比烂没什么好比的，沈晶云都讨厌他们两个，也憎恨着杀了人的自己，她总想推卸责任——杀了张林的不是她，是她混沌灵魂那恶的一半，是猩红的血气控制了她的大脑，她的本意并不是杀人，可犯下罪行的就是她，沈晶云无可辩驳，她只能，也必须接受这一事实。

    她不想理睬莫霏，其实她也不想理睬自己，她是多么可恶的伪君子！沈晶云伤心起来。

    “所以你并不喜欢祁风？”莫霏竟然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离间我们，你根本不用费这个力气。”沈晶云瞄了一眼莫霏，看透了他的心思，“我和他，和你都是一样的敌人。只不过祁风能和我互有利益，和你只是单方面的利用。”

    莫霏抿抿嘴：“如果你和我的利益也捆绑呢？”

    “你想说什么？”

    “为我效忠。”为我而……

    沈晶云冷笑一声：“我只为自己而活。你省省吧。”她甩着冷脸，又陷入了波及无辜人致使他们死去的悲伤之中，她转过身不再理睬莫霏。

    莫霏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沈晶云已经是手到擒来，没有特殊情况跑不了了的，他再多去忧虑她的事反而显得他白费力气。算了，她一时半会儿是跑不了了的，还是回去吧。

    他刚踏出沈晶云的房门，镜地便贴着上来，她搂着莫霏的脖子，他如从前一样把头偏向一边：“王——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她夹着嗓子喊道，房间里涂药的沈晶云浑身一颤，从她指尖蹿出一道水流把门“嘭”地关上了。

    “滚远点。”莫霏说习惯也不习惯，尽管镜地一直对他如此，但莫霏心里还是十分抗拒，他把镜地从身上拽下来，丢了出去。

    镜地实力其实一般，但由于天赋奇怪，无人知道如何应对，还用了很多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了比她更强的人，才从联盟一众人等脱颖而出，然而她的实力连令使都够不上，作为护法实在是太高了，很多人都觊觎着她的位置。

    她在当上护法的那一刻就向莫霏求婚，把久经人事的莫霏都惊得脑袋空白，他当即拒绝了这个无理的要求，镜地就这样一直缠着他，莫霏一直想赶走她，但碍于联盟的死规矩——每任王只能对联盟进行一次大洗牌，只能把她赶去监视沈晶云。

    水天曾不止一次地挖苦莫霏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至于水天为何对莫霏频频不敬，而莫霏依旧选择忍耐，那是接下来记叙的事。

    尽管提到莫霏经常忍受他的两个护法，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也不止一次地打伤两个护法，水天倒是离他越来越远，镜地一如既往地爱粘着他。

    莫霏从未回应过镜地，她实力空虚而妄自尊大，满嘴谎话；没有背景、没有家底；不愿放下身段，不会耍嘴皮子，没有能力调动社会资源；战斗思路和计谋也没有沈晶云活络，只会蛮干和听从指令，即便作为助手也注定是拖后腿的。真是吃了天赋少见的福利，才撞了大运当上了护法，然而她确实杀上来了，还死黏着莫霏，莫霏千方百计都赶不走她。

    拿沈晶云跟她比较实在是折煞了沈晶云，沈晶云的家世背景和天赋能力，无论单拎哪个出来都是顶级的。

    这些点，莫霏知道、水天也知道，只要接触过镜地的人都知道，只要她自己不知道。

    情感对天赋者来说多么多余、天赋者对情感多么愚钝，除了一见钟情，天赋者们几乎没有出于爱情而结为夫妻的婚姻。对于莫霏更是如此，与他结婚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王后的人选绝不可能从情感角度出发，镜地的痴恋在他人看来可悲又可笑。

    “我去看看沈晶云。”水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