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群废物。”巫沁气急败坏地把账本丢了出去,“我雇你们来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被账本砸到的人跪下来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快要吓得晕过去了。这个女人除了杀光了自己的父兄,多年喜欢的人说杀就杀,他们这些惹了她的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乖巧地坐在巫沁身边,看起来人畜无害。
“姐姐,我不喜欢这个人。”男子眯起眼睛笑起来,“蠢货就应该死。”
“……现在不是时候。”巫沁虽然没有笑,但是看向那个男子的时候她眼里的神色带着温柔。
“也是,现在还是缺了人手。明明我们巫家是为了他们好,限制毒师才能让风险降低,他们非但不感激还要说姐姐,真是一群白眼狼。”男子说。
“还是有必要杀鸡儆猴的。那个巫劣……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死。”巫沁很清楚巫劣会在未来的某天死掉,在巫沁重生之前,巫沁的丈夫曾经在某天夜里哭,当时有一个巫家的孩子出去历练结果死了,巫沁以为他是心善,还想着给那个孩子报仇,结果这个孩子原来是丈夫出轨的产物。
最后她得到的是自己丈夫出轨和背叛的消息,最后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但这一次,她没想到巫劣居然没死。
她以为自己在驱逐那些不受控制的毒师是为了整个幽州好,那些毒师本该是阴险狡诈的人,都是随时会伤害别人的炸弹,但是她从未想过有很多凡人就是靠这些所谓的毒师去治疗他们的疾病,保护他们的村子。
她以为巫劣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报仇,但是她完全忘了自己驱逐或是间接害死了多少个毒师,可能她连巫劣的师傅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者说已经不记得了。
“看来得先杀了他才行。”巫沁想到这死死抓着自己手里的扇子,“我就不该放他一条生路,就应该让他死。”
在巫沁身边的男子安抚地拍了拍巫沁的背,安抚这个开始产生怒火的美丽女性,他开口说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可不会比你长命。还是个残疾的阴阳人,姐姐我也会帮你。”
“少贫嘴。”巫沁摸了摸男子的头,接着说,“尉迟寂,你继续修炼吧,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办法。”
“好啊。”被称作尉迟寂的男子目送着巫沁离开以后,回到了尉迟寂的房间。
尉迟寂是巫沁这一世的爱人,他从小就暗恋着巫沁,一直默默地为她付出不求回报,在巫沁在上一世死去的时候尉迟寂把巫沁的前夫和前夫的小三一起杀了。
但是,这一次同样没那么简单。
尉迟寂走到黑暗处的时候,将脸上的人皮扯下来,露出的脸赫然是俱寂。
“这个家伙真可怜,跟在巫沁后面当了那么久的狗,结果去幻境的时候就被我撞见了,还被我杀了。如果不是为了他脸皮的完整真想把他折磨到不成人形。”俱寂说完又想起那个死得很惨嘴里喊着巫沁和救救我的声音的尉迟寂,忍不住笑起来。
俱寂把人的脸皮重新穿上,他的肢体扭曲了一瞬,骨骼变化下将自己的体格更加接近尉迟寂的体型,伪装能力堪称一绝。
“四大家族灭一个,对幽州来说至少断一截臂的程度吧。”俱寂想到,“就是俱静那个疯婆子居然因为没有冲过天雷的封锁去找段思纤直接气疯了在那变着法子折磨那些两脚羊就觉得恐怖。真不知道谁会喜欢这种女人。”
与此同时。
白清清和段思纤正式交谈上了,此时群箐会里就只有被邀请到的几个人,文雪馥和司徒瑶也在讨论之后的商战的事情。
赵家的长子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他的样子不算特别出众但胜在耐看,他作为能够和巫家竞争原材料产业的大家族自然会很乐意下场。
“只要接下来还是按你们的计划行事就好了,我们三大家族只是为了牵制巫家的贪婪不要伸到我们面前。”赵姓的这位公子开口说道。
文雪馥打了个哈欠,司徒瑶把自己带过来的点心递给了段思纤,并说道:“吃点吧,可好吃了。”
“谢谢。”段思纤没有拒绝而是拿了过来吃,她已经可以将吃进去的东西直接转换为灵气吸收而不会产生杂质。
“那位巫家的家主好像已经炼虚前期了,你真的还有办法亲手手刃她么?”白清清看向在喝茶的巫劣问道。
“是啊,我才刚刚突破到分神中期,和她也算是差距蛮大的。”巫劣说,“所以我才把段思纤拉过来,她已经炼虚境了。亲手不亲手我都已经无所谓了,虽然最好是我来动手但是如果让我因此死了我还是做不到的,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把巫家的垄断计划直接粉碎。”
“按照她那种性格,恐怕她已经开始发了疯地找你和段思纤了,说不定还要闹到老祖那里去。”伍蚀一边捻起一块糕点一边说,“我比她年纪大了好几轮,结果她这种蠢货都能当家主而我还在伍家当一个大小姐,真是无奈啊。”
白清清和段思纤又寒暄了好一阵,白清清想了解关于妖族那边的情况,心里也带着一丝想和段思纤多交流以获得段思纤的注意的想法,也是为了从段思纤口中了解炼虚境的细节,白清清很清楚足够强大的人脉以及自身的实力是成为家主最有力的支持之一。
“你觉得她会什么时候对巫劣动手?”赵家的长子赵擎锋问道。
“很快了,就她那种耐不住的性子,我猜她最迟也是这几天内就要把我解决了。”巫劣说道。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文雪馥撑着下巴好奇地打量巫劣。
“担心则乱,何况我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再不济我可以信段思纤。”巫劣回答完以后吸了一口烟枪里的烟,呼出一团朦胧的带着花香味的烟气,“她就是最强的底牌,你们应该很清楚。”
“谢谢你这么夸我。”段思纤说道。
“不过呢我倒是不想那么快给她发现。”巫劣说,“当她知道我在的时候,她的疑心就会达到巅峰,这个时候就是把巫家和旁系搞分裂的最佳时机。”
“那你先躲我家里?”文雪馥说,“我家还蛮大还有暗室,我保证他们打死都想不到你躲在哪里。”
“那倒不必,我想回去毒林了。”巫劣说,“毒林那么大,里面也有不少阻碍视线和影响感官的东西,不是常年住在那里的毒师也一时半会找不到我。”
巫劣从他们口中换取到一些情报以后就离开了,段思纤则是打算伪装一下自己然后在巫家所在的玄武城逛一圈,把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先打探清楚。
就这样过了两天。
巫沁第一次感觉到巫劣的可怕之处,是旁系中爆发的不信任危机。
所有人都在彼此怀疑是对方导致的问题,互相推诿互相怀疑,任何旁系都不愿意接受调查认为自己没有问题,人人自危。
墙中传来的老鼠的叫声,人们开始不断地去找那只背叛他们的老鼠,却发现老鼠似乎不在房间里,又好像依旧留在房间里,这种怀疑已经让整个巫家和亲近巫家的旁系感受到了压力,现在暴雷的事情还没结束,各种小商铺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的产业不够丰富但胜在他们的药物和毒都更加实惠和有效,而且还有三大家族的阴影压在巫家头顶。
巫家旁系现在就在不断地怀疑,这份怀疑也在砸破他们彼此间的墙壁,老鼠看不见反而看见了自己身边人干的腌臜事。
“你怎么偷工减料啊,难怪会被人投诉!”
“你好意思说,你做假账的时候我都没说什么!”
巫沁站在门外等那些旁系互相争吵到最后沉默了,她才走进去。一进门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群蠢货!”巫沁的威亚砸在了这些人的头上,“找不到巫劣就算了,现在就开始人人自危互相推脱责任!真是……成何体统!”
巫沁完全算不到巫劣居然能够花那么长时间布局而没让自己发现,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被耍个彻底了,当即就伸手掐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杀鸡儆猴般就要把他当场毒死。
“巫沁,你身为家主居然可以糟糕到这种地步,我都怀疑当初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走了进来,眼里带着十足的傲慢。
“祖爷爷。”所有人都立马对他鞠躬弯腰。
“你要是不解决这件事,我不介意换一个家主。”老人说道。
“……恕我直言,我已经到达炼虚前期,而且我自认为我的选择一开始也是正确的。毒师众多却鱼龙混杂,影响的不仅仅是巫家的声誉还会让毒药得不到有效限制,我都是为了家族着想,何况垄断一开始也很有效果,您不必……”巫沁已经打脸打惯了,被训斥的时候下意识反驳了回去。
“够了。年轻气盛也不是你这样的。我看那个被废了根基的私生子都比你够格当巫家家主。”巫家老祖冷冰冰地说道,“我们本来就低调行事这么多年,明知用毒不是正途只是因为需求所以存在,而你垄断就算了还那么高调地行动,真是短视愚蠢。”
巫沁默默地咬紧后槽牙,她也算看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能力杀光除了娘以外的亲人成为家主,不是因为她很强,而是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给她铺路,把她当傀儡,否则巫家怎么可能会任由一个屠杀血脉的人成为家主。
这个人就是巫家的老祖,现在的鸠毒术尊,灵根不算巫家历史上最好的,但是胜在他够长命也够幸运没有被雷劫劈死,以前的他是炼虚境巅峰强者,但现在看来巫家这位老祖已经闭关到了合体前期了。
换个视角来看,他就是一个活了几千年依旧不放弃权力的老不死。
现在的巫沁自认自己没有实力反击鸠毒术尊,她收敛下内心的狂怒和不忿,转而恭敬地说道:“是我做得不对,没有考虑周全,这一次损失我会尽力弥补。”
鸠毒术尊沉默地看着巫沁,接着说:“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的。”
鸠毒术尊扭头离开,但他心里在想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敢多家揣测,希望他出手又不希望他出手,鸠毒术尊本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强者,谁知道他出手了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俱静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才走出来,他学着尉迟寂的样子说道:“阿沁,要我帮你杀了巫劣吗?”
“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巫沁说,“能够从毒林里活下来,还能做那么多事情,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棘手,恐怕比我爹还要麻烦。”
巫沁想起自己的亲人,爹对所有人都没有亲情,数位兄长自相残杀,而她也难逃命运。这好像是他们这一脉的诅咒一样,彼此之间感情很差甚至说是仇恨,权力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最后她不能忍受选择了杀死他们,自己也成了掌握权力的人。
她不信鸠毒术尊看不见,结果这一世的结局就是自己杀光了自己身边的人。
“阿沁,他大概率不会在玄武城等着我们。”俱寂说道,“虽然说躲在玄武城能够让我们想不到他在哪里,但是他可能不会走这一步棋,这里没有他的优势。”
“还有一个地方。”巫沁说,“毒林,他曾经住的地方,会让他更有优势。但是毒林里毒物很多……对了,儿子现在怎么样?”
“他最近在闭关,我不好打搅他。”俱寂想起尉迟寂和巫沁还有一个孩子,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但是巫沁以为他只是为了儿子的努力开心,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鸠毒老祖已经到了毒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