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着眼前已死的对手，崔婠婠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如此虚无缥缈起来。

    美貌，爱情，权力，地位……这些曾经让她为之疯狂的东西，如今看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或许终有一日，她也会步入洛沁的下场，到那时，这些东西争来还有何用呢？

    看着女人青白的面容，崔婠婠轻轻扯了扯嘴角，微不可察道了句:“安息吧，下辈子……可别再遇到晋昭了……”

    当然，她自己也不想遇到晋昭了。

    若是能重来，她定不要再嫁晋昭，困在这深宫里与杨依依斗了半辈子，蹉跎岁月了。

    ……

    次日。

    早朝之上，气氛凝重。

    当一众大臣看到皇帝不足而立，却一夜之间白了近半的头发时，皆面露惊悚之色。

    谢太傅亦是愣了一瞬，心中暗自感叹，陛下对那洛氏女之情，竟如此之深，不比大郎少，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晋昭缓缓坐到御座上，忠臣们小心观察着他，只见其面色苍白如纸，时不时还咳嗽几声，令人不禁心生怜悯。

    “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说道。

    晋昭随意地摆了摆手，声音有些低沉：“多谢诸卿好意，朕无碍。”

    然而，大臣们又岂会不知，陛下这是故作坚强，洛贵人的离去，对陛下的打击竟如此之大。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生在皇家的男儿，还能如此情深不渝。

    “陛下，您要节哀啊。”一位老臣忍不住说道。

    晋昭眼中哀伤一闪而过，“吾儿五岁而殇，作为一个父亲，朕如何不心痛呢？”

    对啊，陛下一夕之间不但失宠妃，连最是疼爱的幺子也没了……

    一时间，朝堂之上陷入了沉默，大臣们都在为皇帝的父子情深所动容。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当以国家为重。”又一位大臣说道。

    晋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朕明白，只是朕深觉对不起洛贵人与四皇子母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大臣们纷纷低头，心中感慨万分，他们知道，陛下对洛贵人母子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难以割舍。

    “陛下，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谢太傅装模作样安慰道。

    晋昭抬起头，看着谢太傅，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多谢太傅挂念，为了天下百姓，朕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大臣们听了，心中稍稍宽慰。

    他们知道，陛下虽然悲痛，但依然心系天下，这便是他们所敬爱的皇帝。

    而晋昭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圈，最后落到舅父身上，见杨展低着头，他心中失望又悲痛。

    晋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是敬爱的父亲，会伙同依依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再看看崔氏那边，见崔洁脸上是轻嘲之色，是了，娉儿母子死了，可不相当于给崔婠婠除了绊脚石，他能不高兴吗？

    一时间，晋昭心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抑郁，貌似除了洛氏和他，没有人为娉儿母子的死亡有半分真心的惋惜，甚至还幸灾乐祸。

    那一刻，晋昭恨从心起！

    杨氏，崔氏，你们必须为我的爱人与孩子赔命！

    今日早朝说的正是洛沁母子的丧事。

    其他事宜太尉丞和皇后办都差不多了，如今就是礼官取谥号了。

    谥号是对逝去人功德、行为等一生的评价，一般是地位较高的人才可有谥号，比如说皇帝、后妃和王公大臣。

    晋尧未成年夭亡，按理说是没有谥号的，可晋昭一定要礼官给他定谥号。

    “四皇子先前未入皇宫，朕本就愧对他们母子良多，如今又这番变故，朕心甚痛，给个谥号又何妨？”

    他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要求，众臣都惊呆了。

    谢太傅似乎知道四皇子真正的死因了，依着帝王这架势，若是四皇子平安长大，晋昭指定要学他父皇，设计抄了嫡长子母族，废之而立四皇子为储。

    想来后宫里的育有皇子的那两个都想到了此处，才给四皇子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都觉得晋昭这要求不合礼制，可是抬眸间，见头发半白的帝王双目赤红，眼里是沉重的悲痛，众臣话到嘴边又是一咽，不敢激怒了他。

    罢了，总归只是个死人，无伤大雅。

    礼官应下，回去商议。

    而洛沁的谥号已经拟定好，叫“端慧”。

    “端”表示正直、端庄、端正，强调了洛沁在品德和行为上的正直和端庄，暗示她具备高尚的道德品质和行为准则，同时也表达了她在君王心中分量不一般。

    “慧”表示聪明、智慧、有才智，突出了洛沁的聪明才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晋昭听后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又商议了些葬礼流程，之后是上奏得冬日来临，大晋发生的雪灾情况，众人商议着如何救灾等等，直到快晌午才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