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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局布势,力小势大。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也——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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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坚持
有人曾说:
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
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
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
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愧。
当下的孟希,不再去理会黑田、赖四海或者大老板,放下了其他的一切,只想尽其所能,找到一个可以治好父亲疾病的方法。
但有的人却始终执着,始终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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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你们村里有小名叫狗娃子的人吗?”
距离圪塔村百余公里的一个小村庄,王晓龙和孙兰兰蹲在村口,正在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年人聊天。
老人睁开有些混浊的双眼,看了一眼问话的孙兰兰,心想这个女子娃美滴很,要是能白点儿就更好咧。
“有咧,昨个饿们还在一块谝闲传。”
多日的奔波,王晓龙和孙兰兰已经基本能听懂一些各地的方言,知道老人说的是昨天还在一起聊天的意思,心中一喜,忙又问道:
“老伯,您能带我们去找他吗?”
老人刚要起身,却忽然抬手向他们身后一指:
“你们要寻的狗娃子,他来咧。”
王晓龙和孙兰兰扭过头,一位看上去足足有八十几岁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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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找到钩弋夫人盗墓案的线索,王晓龙和孙兰兰以圪塔村为中心,在周围的乡镇村庄又整整走访了十天。
这些天里,叫狗娃子的人倒是找到了几个,却都不符合报案人的特征,而围绕着圪塔村的这座古墓,附近的村民也从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返回圪塔村,寄希望于考古队能在现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盗墓分子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从手法上看,应该是一伙惯犯。”考古队长老吴遗憾地摇摇头,“不过,种种迹象表明,盗墓时间应该是在大约一年前。”
“也就是说,”王晓龙疲惫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报案的狗娃子确实了解很多内情,是唯一的线索,只是可惜,我们到现在也没查到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躲在哪儿。”
“无论这个狗娃子出于什么原因,我们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及时报案,这座古墓很可能遭受继续的盗挖。”
相比于狗娃子是谁,老吴更关心在发掘方面取得的成果,用手指着巨大的封土堆道:
“根据我们的初步勘测,这座古墓由中央墓室和周围四个陪葬墓室组成,现在除了西侧的墓室,其他墓室并没有发现被盗的迹象,真是万幸啊。”
“吴队刚才说盗墓发生在一年前,那么在这一年之内,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对其他墓室动手呢?”孙兰兰问。
老吴转身面朝东,手臂从北向南划过一个半圆:
“这三个方向打盗洞,很容易被东侧的圪塔村民发现,又要开灯又要爆破的,可如果从西侧一直向前,又怕距离太长有危险,估计是一时没想出好办法。而在这一年里,咱们公安系统开始了打击盗墓的行动,这样一来,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孙兰兰长出一口气:“还好,毕竟保住了四个墓室。”
“但损失却很大,”老吴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愤怒,“这些天我查阅了很多相关的文献资料,现在我能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被盗走的陪葬品中,一定有编钟,一套完整的编钟!”
“放心吧,吴队长,我们一定会尽早破案,把编钟找回来!”孙兰兰挺直腰身保证道。
“目前这个案子的唯一线索,就是报案人狗娃子,但至今我们还没有找到他。”
相对孙兰兰的激情澎湃,王晓龙则更加谨慎冷静:
“根据报案时使用的电话号码,通过这些天的排查走访,我觉得狗娃子这个人应该是在西京,我们要回去向专案组通报一下案情,再具体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好,我们这就回去!”孙兰兰已经是一刻都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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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时分,王晓龙和孙兰兰赶回公安厅,看着空无一人的专案组办公室,两人只得敲响了马俊的房门。
室内传出马俊懒洋洋的声音:
“进来!”
看着像头猪一样躺在椅子里的马俊,孙兰兰一进门便气不一处来。
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打过招呼,今天下午要赶回来汇报案情,结果在回来的路上,两人接到联络员小梁的电话:
——马厅长说,这是另外一起案子,不需要拿到专案组进行讨论研究,有关圪塔村盗墓案的一切,可以直接向他进行汇报。
接完电话,孙兰兰当即火冒三丈,既然不由专案组进行研究,那你马俊凭什么还要以组长的身份,让我向你汇报!
好不容易劝住孙兰兰,等回到公安厅后,竟发现不仅专案组人员没有招集,联络员小梁还被指派去干了别的事,这一举动让王晓龙也不禁有些恼火。
微微睁开眼皮,马俊稍稍欠欠身,抬了抬双下巴:
“坐吧,汇报一下圪塔村那边的情况。”
这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孙兰兰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几步来到马俊面前,将手中整理好的材料重重摔在办公桌上:
“马副厅长,有空的话可以自己慢慢看,我们很忙,没有时间浪费!”
栾锋都已经返回了京城,你们俩个小兵还胆敢这么狂妄!
“孙兰兰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马俊大怒,伸手指着孙兰兰吼道:
“我年纪比你大,警衔比你高,对老同志、对上级最起码的尊重你都不懂吗?想当年,我也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想当年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见孙兰兰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声音大得让马俊感觉心脏好像都漏跳了一拍。
双手撑在桌面上,孙兰兰低下头,居高临下紧盯着马俊的那张大胖脸:
“顶撞领导被通报四次,打架被通报三次,这是我四年公安大学的受处分情况,但顶撞完领导后再打人这事儿,至今还没有发生过——马副厅长不想让我今天破个例吧?”
看着孙兰兰那张原本英气勃发,如今已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庞,马俊的心里一阵阵发虚。
别人可能只是说说,这个小姑奶奶要一冲动,那是真敢动手的!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怎么好意思向一个女警员还手?再说,还手还不一定打得过。
如果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暴打一顿,这要是传扬出去,日后还在公安系统怎么混。
至于打人的孙兰兰,最多也不过就是开除警籍,还真能抓起判几年不成。
而且,孙兰兰是公安部的人,兵小衙门大,今天得罪了她,部里的人会怎么想——这是瞧不起谁呢!
看了看冷眼旁观的王晓龙,似乎他并没有劝架的意思。
事到如今,马俊只好自已给自已找个台阶,开始把话往回收:
“你们年轻人啊,脾气这么暴躁,能有什么好处?我这样批评你,也是为你好嘛,怕你以后吃亏啊。”
眼看着马俊的气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王晓龙知道事情不能再继续闹大,忙拉过孙兰兰坐下,开口道:
“马厅长,兰兰也是因为最近的工作不顺利,脾气急了些,她就这样,您别往心里去,我把圪塔村盗墓案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吧。”
本想给别人一个下马威,却不料迎头遭了一记杀威棒,马俊完全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摆摆手道:
“我知道你们很辛苦,既然这样,你们先回去歇一歇,以后我们再谈。”
王晓龙按住又要拍案而起的孙兰兰,转头对马俊道:
“我们不累,大致的案情马厅长应该已经了解,那就不再重复,现在把接下来的想法说一下,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我们准备将圪塔村盗墓案和牛家村案并案侦查。”
“并案侦查?”马俊摇摇头,“我能理解同志们想要尽快破案的心情,但有些决定是不能凭感情和主观判断做的,我认为这两个案件并没有任何可以并案的条件。”
“什么叫没有,”孙兰兰再也忍耐不住,不顾王晓龙的阻拦腾地一下站起身,“两个案件的嫌疑人都指向赖四海,这个最大的关联,就是并案条件。”
跟我谈条文?马俊看向孙兰兰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如果并案侦查,一般要满足案件的性质相同、时空相同、目标相同、方法相同,对某些特定的案件,还要对不同案件中出现的物品认定同一、现场遗留物证认定同一、犯罪分子的体貌特征认定同一,如果按照以上说的这些,圪塔村盗墓案和牛家村案相比较,有多少相同点?所以根本就不具备并案的条件,如果非要并案,只能让侦破方向错上加错!”
有些人的才能体现在做事上,有些人则体现在讲话上。
但理论终究只是理论,可以用来指导实践,却不能成为实践中的条条框框。
尤其当原本正确的理论,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意误读时,将给具体实践过程造成巨大的阻碍。
面对着椅子里滔滔不绝的马俊,王晓龙和孙兰兰一阵头疼,这些条件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但像马俊这样一字不差地讲出来,自问还真是有些困难。
“不!两个和盗墓有关的案件,嫌疑人都指向赖四海,这绝不是偶然!”
出于对案情的直觉,孙兰兰仍然在坚持。
除了这一条,想必你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马俊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孙兰兰同志,牛家村案中,赖四海的嫌疑来自一个流言,圪塔村案中,他的嫌疑来自一个电话,你是否想过,如果这是真正的犯罪分子在有意栽赃陷害,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而我们把精力全部锁定在赖四海身上,结果会是什么?”
王晓龙和孙兰兰还要继续说下去,马俊却起身,拿过保温杯道:
“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个会,以后找个时间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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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