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假案
男人拥着女子走出宾馆大门,留给大厅里所有人一对甜蜜恋人的背影。
直到登上了停在门外的汽车,李闯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对副驾驶上的杨夏怒目而视:
“你还想要闯多大的祸,非得把我害死才行吗?”
而杨夏则一脸委屈和不耐烦:
“我做我的,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闯闻言暴怒:
“昨天你哥瞒着你和狗娃子通电话,谁知道还是被你听见了一言片语,今天上午非逼着我说出所有的通话内容,结果到了下午你就开始玩失踪,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要不是我想起上午时你嘀咕了一句汉府宾馆,刚才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危险?”杨夏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现在有危险的,应该是赖四海!”
“果然你是要对他下手,”李闯叹了口气道:
“但你哪里知道,门里门外都有赖四海的人,我跟踪赖四海很长时间,所以认识他的很多手下,今天要不是他们不认识你,就算刚才我演得再像,咱们也跑不掉!”
“人再多有什么用,”杨夏却依然不服气,“马上赖四海就会被警察抓走,他们还敢当着警察面动手?”
“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吧?”李闯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让你看看结果,正好也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想的。”
“你都不了解我的计划,张嘴就说肯定会失败,我才懒得和你讲。”
杨夏赌气地转过头,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宾馆门口。
“好吧好吧,我错了还不行吗!”
李闯赶紧又认错又作揖,好不容易才把杨夏哄好,顺便也套出了她的全部计划。
对小丫头如此任性的举动,李闯一阵阵后背发凉,想要说上两句,知道在没结果前她也不会听,只好柔声道:
“以后无论想做什么之前,一定要和你哥,或者和我商量一下,就像今天,最起码我的电话你也该接啊。”
“和你们商量?”杨夏面露鄙视看了一眼李闯:
“算了吧,你和我哥肯定不会同意,你们现在一个个的胆子都那么小,什么都不敢做,接了你电话还能怎么着,不就是劝我回去、终止计划吗?”
对油盐不进的杨夏,李闯急得直甩手:
“问题是你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赖四海派了这么多人,你以为他还会真的带着一面铜镜过来?”
“怎么就不会,他想要找回编钟……快看,警察出来了,赖四海跟在后面,他们……”
话没说完,杨夏指向宾馆门口的那根手指停在半空,表情从兴奋转成了震惊:
“他们在握手!这不对啊,警察为什么不抓走赖四海呢?”
“就你那个破计划,”李闯嘀咕了一句,“当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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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当然不会把赖四海怎么样,如何找到那个女骗子,反而是他们当下的目标。
两名警察带着赖四海等人来到前台,出示了证件后,服务员马上调出了六零二的入住信息。
身份证上那个乡土气息浓郁的名字,让赖四海瞬间想起在大约两个月前的那家快捷酒店,因为两颗摇头丸被带到公安局审问了大半夜的情景。
因为,那个女人开房时所用的名字,和今天是同一个。
正想把这个发现报告给警察,却感到范守安扯住他的衣袖轻拉了两下,又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白了范守安的意思,赖四海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其实不用他说,两名警察也发现了问题,身份证上显示的年龄已经四十出头,而刚才通话时那名女子的声音明明也就二十几岁。
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初步判断这是一张被盗用的身份证,或者是花钱从一些不懂法的人手里买来的。
为掌握更多的线索,几人又来到保安室,在监控录像中,只见办理入住的女子马尾辫、鸭舌帽、大墨镜,根本看不清容貌长相,最可疑的,她办理入住后,根本没踏入房间一步,甚至都没有上楼,而是一直待在休息区内。
对这种报假案浪费警力资源的行为,两名警察非常气愤,转身看向赖四海几人: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是有人故意报假案,你们能不能再提供一些其他线索,比如日常什么人和你们曾有过纠纷,方便我们继续查找这个报案人?”
赖四海正要开口,范守安却抢先一步答道:
“我们平常都是老实做人、本份经营,也从未与别人产生过纠纷,实在想不出对方是什么人。”
“这类事件需要当事人报案后,我们才能立案侦查,你们要报案吗?”警察问。
范守安摆了摆手:
“不必了,可能只是有人在搞恶作剧,查出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以后我们自己小心一些,就不给警察同志找麻烦了。”
“好的,”两名警察点点头,“我们会把这件事登记备案,日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件,记住要先报警,千万不能通过一些非法的手段私下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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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警察离开,范守安这才有时间把苏东群等人叫到面前问道:
“刚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或者不正常的人?”
“没有,”苏东群等几人摇头,“都挺正常的,就连警察出现在大厅里,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都在各干各的。”
范守安脸上除了几分疑惑,也多出了几分凝重:
“难道是我把她想简单了?”
“也许她胆子太小,根本就没敢在这里等着,”苏东群笑道,“我看警察调查了半天,查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看不清相貌,只知道是一个梳着马尾辫、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年轻女人。”
范守安不无遗憾的说道。
“是她?!”苏东群一声惊叫。
“你看见过她?”范守安忙问。
“何止看见,”苏东群后悔得捶胸顿足,“简直就是在手指缝里让她逃走的啊。”
看着宾馆前宽阔的马路上来往不息的车流,所有人都清楚,就算她没有离开仍留在原地,但只要摘掉帽子和墨镜,即使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问清刚才的情况,范守安也是默然无语,如果对方再晚来上一步,那自己将把握住绝对的主动权。
人算妙不如天算巧,范守安有些意兴阑珊。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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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军师,今天这件事儿没办好,责任全都在我,当时就不应该想那么多,直接出手拿下就对了。”坐在车里,苏东群依旧懊悔不已。
“哪能事事尽如人意,今天能做到这些,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范守安并没有责怪,反而出言安慰道。
虽然识破了对方的阴谋,却没有抓住设计陷阱的人,这让一直没有吭声的赖四海非常恼火,但他也知道现在怪罪苏东群毫无用处,想想还是那个女人更可恶,新仇旧恨累加起来不禁让牙根都直痒痒。
“军师,这个女人到底是啥人,为啥要一个劲儿地找我的麻烦!”
“是什么人眼下也只能猜测,”范守安手捻着山羊胡,眼睛里凶光闪烁:
“她不是警方的人,这一点儿几乎可以肯定,也不像是狗娃子的人,但应该认识他还可能有些矛盾,如果联系到今天还有其他人帮她逃过一劫,最大的可能性,她是杨冬的人,从两次的手法上看,应该是她在单独行动。”
已经好久没有提起杨冬,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赖四海想起被骗走的一个亿,感觉全身的骨头节都在疼:
“军师,赶紧想个法子吧,一个杨冬已经把我坑得够呛了,现在又多了个女的,虽然手段不咋样,可天天这么折腾,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范守安又何尝不想,只是想办法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下也只能无奈地笑笑道:
“四海兄弟,稍安勿躁,一急就会自乱了阵脚,我们在明而她在暗,她掌握着进攻的时间和方式,而如何防守就成了最大的难题,容我再想想。”
“这个可恶的女人,”赖四海一拳砸在汽车的中控台上,震得仪表盘都一阵乱响,“没啥事儿就叫警察,没啥事儿就叫警察,好像公安局是她们家开的,就他妈想不出别的招儿!”
范守安此时却眼睛一亮:
“叫警察?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既然她能叫来警察,难道我们就不能么?”
开车的二龙一时有些不解:
“军师,刚才警察也说了,她那个手机号不是实名、查不到,开房用的身份证也是假的,现在她已经在警方备了案,我们还要再次报案吗?”
冷哼了一声,范守安道:
“为什么杨冬、黑田、大老板甚至狗娃子,在面对我们时如此肆无忌惮,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商人,或者是一伙不敢见光的盗墓贼!”
“《易经》云: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也,我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不仅有羽毛,而且很光鲜、很强大,他们下次再想动手时,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惹怒我们要承担的后果!”
面对着范守安的长篇大论、子曰经云,急得赖四海直拍脑袋:
“军师,咱有话直说行不,说点儿我能听懂的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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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