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和帕特里克对视一眼,便都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
看着艾丹在一旁一脸茫然,不明就里的模样,云子猗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是蛇族中关于精灵族的传言,除了落日和上游就是精灵族驻地之外,还有另一个。”
“什么?”艾丹不知怎地,心中竟也莫名泛起一阵不安。
“据说兽人部落能像如今这样安稳,是因为有精灵一族的守护。”云子猗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也无比沉重,“但精灵族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我有些担心……”
“你的意思,不会是……”艾丹闻言,也隐隐领会了云子猗话中的意思。
“或许落日河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泛滥过,也与精灵族有关。”云子猗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想,“毕竟第一个传言已经应验了。”
“应该……不会吧?”艾丹的语气已经有些勉强了,显然,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再看看吧。”云子猗也不想就这样下定论,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又在这片废墟间走了许久,除却更证实了精灵族驻地是被洪水冲塌的结论后,一时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若说怪异,也只有废墟中间的一片空地显得有些古怪。
那片空地上只有零星几块房屋残骸,突兀地空在那里,四周的地面上还围了一圈整齐有序的孔洞,倒像是围过栅栏一般。
或许曾经有什么东西,就在这片空地上被看管着,或者被守护着。
“这土地……”帕特里克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一片空地,微微蹙起眉,“怎么感觉松软得有些过分?”
“是吗?”云子猗忙上前查看,“确实,这片空地比周围的地面松软许多,像是种过什么东西一样。”
会是什么呢?
云子猗一时也对此毫无头绪,又在那片空地上看了看,却没再发现什么线索,只能站起身,又去其他地方寻找。
虽然这一片精灵驻地基本上已经彻底成了废墟,但总还有几座建筑没有全然坍塌破败,稍微小心一些,搬一搬门口的碎石,总还能走进去看看。
终于,在一个没有完全坍塌的,殿堂模样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些许线索。
“这是什么?”艾丹从几块石板下捡到一本小册子,翻了两眼,发现里面尽是些他看不懂的语言,便递给云子猗,“我看不懂,你看看?”
云子猗接过那本残破不堪的小册子,随手翻了两眼,便不禁蹙起了眉。
他分明也不认得那些文字,可就这样翻看着,那些文字的意思便自动地进入了他的脑海。
“精灵一族因生命之树而诞生,世代生活在落日河畔,以天地精华为生,以守护森林中的生灵为己任。”
云子猗捧着那本书,明明双唇张合着,像是正在诵念上面的文字,可声音却低沉深长,在坍塌的大殿间缭绕不止,若远古回响。
“子猗?”艾丹看他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忙开口唤他。
云子猗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还是涣散的,双唇微张,却没再发出声音。
艾丹和帕特里克又唤了他好几声,良久,云子猗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目光重新有了焦距,恢复清醒。
“我刚才是怎么了?”云子猗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抬手揉了揉眉心。
“刚才听你在念那书上的东西,然后就像是愣在原地一般,怎么叫你也没有反应。”帕特里克说着,神色间满是担忧,“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云子猗摇摇头,说着没事,却不敢再低头看那书上的文字,合上书放在一边,“这样看来,我们的猜测都没错。”
“可那生命之树又是什么东西?”艾丹刚才听的认真,自然发现了这个疑点。
“应该就是那块空地上种的东西吧。”云子猗立马想起了那片土地松散,明显是种过什么东西的空地,“不过……”
生命之树又为何消失了呢?
云子猗想着,心脏处竟突然剧烈地鼓动起来,一片滚烫炽热。
刚刚进入这片废墟时浮现的幻境,又一次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那个独自坠入枯枝败叶间的精灵身影,更是盘亘在他脑海中,久久不散。
他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世间仅剩的精灵。
他应该是……生命之树才对。
精灵一族大约是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所有的精灵都死于这场浩劫之中。
而身为生命之树的他,也因自己孕育出的精灵尽数消亡而遭受重创,甚至连生命之树的模样都无法再维持,也退化成精灵的模样。
也正因如此,艾丹捡到他时,他才会是那样遍体鳞伤,脆弱至极的模样。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帕特里克见云子猗一手抚着心口,低头沉思许久,轻声问道。
云子猗重重一点头,目光前所未有的澄明清澈:“对。”
“我全都明白了。”
——
埃尔莫在云子猗他们离开当日的中午,就跑去药房找他了。
他一打开药房的门,没看见人,也没仔细翻找,便跑去了艾丹的家。
却又一次扑了个空。
艾丹和云子猗都不在家?
埃尔莫虽有些失落,倒也没有过分惊讶。
毕竟他今日来得确实有些晚,或许云子猗他们只是出去采药了也说不定。
埃尔莫想着,便在艾丹家里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等他们回来。
可他从中午一直等到了傍晚,都没能等到人回来。
不应该啊,再不回来天都要黑了。
埃尔莫想着,又跑去药房看了一眼,依旧没看到人。
不过这一次,他却发现了些许异常。
药房的桌面上摆满了包好的药材,每包药材上都写着功效,还标着有需要自取即可的字样。
再定睛一看,桌上还放着张字条。
“我们有事出门一趟,一个月之内一定回来,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