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费尔南多男爵带着新婚妻子去阿尔加维度蜜月去了。阿尔加维位于直布罗陀海峡北岸，属于地中海气候，有着热情的阳光和美丽的沙滩，对英国生英国长的爱丽丝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男爵还真会选地方。

    塞巴斯蒂昂一世召闵悉和云霁入宫进行嘉奖，留他们聊了半天的天，听他们说自己的遭遇，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炮轰海盗船。国王还给他们发了荣誉勋章，并且发了1000雷亚尔的奖赏，以奖励他们的英勇以及对葡萄牙使团的贡献。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

    这之后，闵悉和云霁就没什么事了，除了买些猪肉猪腿回来做腊肉火腿，余下的时间都用来学西班牙语。

    云霁本来对学西班牙语没多大热情，因为他们去西班牙的时间并不会太长，闵悉懂就够了。但闵悉说，将来他们还会跟欧洲人做生意，除了葡萄牙人、英国人，肯定也会和西班牙人打交道，现在学，将来也许能用到，云霁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这才认真学了起来。

    到了年底，店里生意也逐渐忙起来，尤其是点心铺子那边，需要提前准备圣诞节和新年的货品了，免得到时候根本忙不过来。闵悉和云霁两人就抽空去那边帮忙。

    饭店这边偶尔碰到有客人来邀请上门做宴席，闵悉和云霁也会跟着一起去帮一两天的忙。

    偶尔忙碌，日子倒也平静。

    圣诞节前，老早就有老顾客过来问今年什么时候预售烧鹅。去年为了做这个烧鹅，大家忙到圣诞前夕，累得是够呛，也没赚多少钱。所以忙完之后，闵悉就说明年不弄了。

    今年这客人老早就来问，问得多了，盖尔和贾斯珀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就问东家今年还卖烧鹅吗。

    闵悉说：“就跟客人说今年没预定到生鹅，不卖了。”

    结果客人听说没有烧鹅卖，就问有没有烧鸡卖，他们退而求其次，没有鹅，就吃鸡。

    闵悉心想，大家也挺懂得灵活应变，无鹅，鸡也好。

    闵悉看着盖尔：“你们想卖吗？”

    盖尔嘿嘿笑：“我们是这么想的，去年大家都过来预定烧鹅了，今年又来问，我觉得可以把这个作为传统项目保存下来。”

    闵悉说：“你不怕麻烦，那你们就去弄。实在忙不过来，我们也来帮忙。”

    “谢谢东家支持！”盖尔欢喜地应下来，去准备预售烧鸡了。

    通知一挂出去，客人们看到圣诞烧鹅变成了烧鸡，还是有点失望的，毕竟一只烧鹅是足够全家一起吃的，一只烧鸡的话，要是家里人口多点，一只根本就不够，得多订一只或两只。

    但做烧鸡的话，对饭店来说其实要轻松不少。比如一个炖锅可能只能炖四五只鹅，却能炖上十来只鸡。客人预订一只鸡不够，就会预订两只，一只188瑞斯，两只就是378瑞斯，价格跟398瑞斯一只烧鹅差不多，但利润并不比烧鹅低，甚至还高一点。

    客人们想让自己的圣诞晚餐有点盼头，都愿意花钱在中国饭店预订一两只烧鸡，有些去年没舍得买鹅的，看到烧鸡便宜，也忍不住去预订了一只。

    就这样，短短几天时间，就预售出了四百多只烧鸡。还是闵悉提醒盖尔，当心接单太多，最后反而做不出来砸自己招牌。他们才把预售的牌子给取下来。

    因为预售圣诞烧鸡，闵悉和云霁不得不帮忙下乡去收购活鸡。到了临近圣诞节那两天，还一起帮忙做烧鸡，等到平安夜当天，还得帮着看店，为客人取烧鸡。

    费尔南多男爵傍晚来取烧鹅的时候：“你们今晚又是两个人过节，要不去我家吧？”并非所有人都是吃烧鸡，比如跟闵悉关系好的男爵、梅洛勋爵等人，闵悉还是帮他们做了烧鹅，还有他们自己也是做了烧鹅的。

    闵悉摆手拒绝：“谢谢您的好意，我们今天不止两个人过节，我们还邀请了朋友一起来家里过节的。”

    费尔南多男爵将信将疑：“你还请了人来家里过节？”

    “是真的，是我们之前认识的一位老水手。”闵悉并没有撒谎，他早早就让迭戈去把老修斯给接了过来。

    老修斯搬到灯塔街去住之后没几天，就把一卷非常陈旧的羊皮卷笔记本给闵悉送了过来。上面全都是绘制的各种洋流图，并在可以通行的地方都进行了详细的标注。

    其中欧洲与非洲西线部分标注得格外详细一些，新大陆也有标注，东南亚和非洲东线部分也有，但是只有一条，应该是走的次数不够多，所以只绘制出了这么一条。

    笔记本上还总结了不少观测天气、识别水下暗礁的方法，这些线路和经验对他们两个来说宝贵至极。

    云霁更是拿着研究了许久，直至上面的内容全都烂熟于心，只待一次航行来验证他所学到的内容是否正确。

    圣诞节前，闵悉去看望了老修斯，说到过节的时候接他一起去店里过节。老修斯起初拒绝了，说怕影响到饭店的客人，闵悉告诉他圣诞节店里放假，不会有客人，就他们四个人过节，老修斯这才答应。

    等客人把所有的烧鸡烧鹅都取走后，云霁去小旅馆接老修斯过来吃饭。闵悉和迭戈则一起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

    老修斯过来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上了桌，除了烧鹅和东坡肘子等大菜，还有火锅，这样就不怕菜吃着吃着凉了。

    老修斯知道要和闵悉他们过圣诞节，特意跑了一趟澡堂子，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找剃头匠把头发胡子都修了一遍，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闵悉看到老修斯的时候，很是意外，毕竟这个时期的欧洲人一年也洗不了两回澡，可见老修斯对这个圣诞节的重视。

    大家围桌而坐，倒上了上好的葡萄酒，一起吃起了美味的圣诞大餐。

    老修斯一边吃，一边偷偷抹起了眼泪，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和这么多人一起围在桌边，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像样的圣诞晚餐。

    去年的圣诞节，他还一个人喝着劣质的啤酒，啃着冷硬的面包，羡慕地看着人家家里热热闹闹吃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自己差点冻死街头，被眼前的中国人给救了。今年，跟他羡慕的那些人一样，也吃起了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餐，还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丰盛的最美味的圣诞晚餐。

    闵悉看到老修斯偷偷抹眼泪，也不拆穿，只是撕下一个鹅腿放到老修斯的盘子里：“修斯先生，来吃个鹅腿。”

    老修斯抬起眼，嗫嚅着说谢谢。

    为了避免他尴尬，云霁主动请教起了老修斯羊皮卷上看到的内容。说到这个，老修斯话就多了起来，他说了很多自己领航时的经验，怎么通过风向、云朵、空气湿度等来预测天气，怎么通过太阳和星星来辨别方向，如何通过海水的颜色来识别水下的暗礁等等。

    云霁用心地记下来，不太明白的还多问几句，甚至用笔记下来，等待以后去验证。

    闵悉见老修斯一说到航海的事就不再拘束，便主动问起他以前航海的事情，老修斯一边吃一边聊，愉快地吃完了圣诞晚餐。

    吃完饭，几人又一起去市政广场看圣诞树和音乐表演，等结束之后，把老修斯送回旅馆。

    临走的时候，闵悉问老修斯：“修斯先生，如果有机会再出海，您还愿意去吗？”

    老修斯眼睛一亮，很快就黯淡下来：“我都这把年纪了，腿脚还不便，谁还会愿意叫我出海呢！”

    闵悉说：“如果有人请您，你愿意去吗？你会不会担心出海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要是真有人愿意请我，我肯定会去。死在海上怕什么？没有比海葬更适合我这种老海员了。”老修斯说着叹了口气。

    告别老修斯，云霁问闵悉：“你刚才问他，是不是想请他去当领航员？”

    闵悉说：“是啊。如果我们自己买了船的话，肯定要成立一支航海队伍，船长、领航员都需要经验丰富的人，可这样的人才也是最紧俏的。老修斯要是愿意去，可以为我们培养领航员。”

    云霁听完：“你说的也是，英雄恐怕最希望的是战死沙场，而非在家中老死。老修斯恐怕也希望自己死在海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闵悉说。

    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迭戈突然说：“东家，你们教我说中国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