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阳带着食物来,两人才结束对话。
林阳带的都是一些清淡好吃的东西,有皮蛋瘦肉粥,有蒸饺,还有一些包子。
他还买了三杯珍珠奶茶,每人一杯。
萧燃注意到,在看到珍珠奶茶的时候,江驭寒嘴角不可抑制的弯了一下,表面上还是表现得一副冷漠的模样。
“少爷,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些,晚上吃饭的人太多了,这附近不太好买东西。”
更何况,江驭寒对食物有些挑剔,平日除了熟悉的那几家店,根本不吃其他家的东西。
林阳絮絮叨叨道:“张妈今晚是请假了吧,她最近心情感觉很好,整个人年轻了好多,该不会是准备找老伴了吧。”
“也是时候该找了,我家那只小母猫都生崽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驭寒一个眼神,萧燃就知道他要抱。
林阳在一旁看着,感觉这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心里提着的那块大石头缓缓放下了。
许是今天睡得好,江驭寒也有了精气神,吃粥也比昨晚吃得多了些。
吃饭期间,他多次假装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放到那杯珍珠奶茶上。
这样的小动作被萧燃收进眼底,他伸手将江驭寒面前的珍珠奶茶拿过来。
果不其然,江驭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燃将吸管插进去,自己喝了一口,味道有些甜腻,不过那个珍珠挺有嚼劲。
江驭寒筷子一撂,将面前的东西推开,气得根本不想吃东西。
“味道挺不错。”萧燃评价。
然后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将他面前那杯吸管插进去,递到江驭寒面前。
“挺好喝,可以试试。”
江驭寒看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气,然后一把拿过东西,气势汹汹的喝了一口。
林阳还以为少爷今天真的转性了,以前少爷上初中的时候,他父母不让他吃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每次都是让林阳悄悄买了,给他送到学校里。
“林管家怎么样了?”江驭寒生硬的问林阳。
“没什么大碍,多亏了萧燃,那天要不是他将车门打开,那车有很大的可能会爆炸。”
说起来,林阳有些后怕,就差一点,人就没了。
江驭寒看萧燃的眼神再次怪异了起来。
高手,武神?
手捧着珍珠奶茶喝的江驭寒没再无事找事,他似乎被甜甜的饮料安抚到,后面整个人一直很安静。
安静的看书,然后吸一口奶茶,嚼珍珠的时候,脸上鼓起来,像是只藏东西的仓鼠。
但一旦发现萧燃在看他,立马就眼神阴冷冷的看回来。
大有一种,再看一眼,就把你眼珠子挖了的凶恶。
怎么会有这样欲盖弥彰的人?
等到晚上,萧燃拿着医生嘱咐过的药和温水,递给江驭寒。
他意简言赅:“吃药。”
江驭寒没看他一眼,拿着平板在上面操作:“走开,别烦我。”
萧燃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杯子没碎,桌子碎了。
“吃药。”
江驭寒看着那块桌子,上手摸了摸,是大理石材质的,就这么碎、碎了?
“吃吗?我不是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力气。”萧燃认真道。
江驭寒面色阴沉,做人能伸能缩:“吃!”
“对了,今天中午你睡着的时候,刘秘书带着合同过来找我,合同已经签订,雇佣关系成立。”
“是吗?那代表我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了。”江驭寒眼带恶意的问他。
先让萧燃去打谁好呢?
萧燃点头:“当然不能随便杀人,不能违法犯纪。”
违法犯纪这个词还是刘宇教他的,就怕江驭寒唆使萧燃去干什么不好的事。
江驭寒的确有过类似想法,闻言冷笑一声不说话。
他夺过萧燃手中的杯子和药,一口吞了下去。
萧燃满意他的识趣,然后道:“药是吃完了,现在需要给你按摩。”
他将江驭寒抱到床上,让他躺下,江驭寒全程冷眼看他,倒也配合,因为他不想真的当一辈子的瘸子。
那样的话,他宁可死。
“裤子脱了。”萧燃将手搓热,涂了一些药油在手上。
“凭什么就我脱,你也得脱。”少爷又开始搞事,萧燃头疼。
不过他并不介意,这种事在军营里很常见,兄弟们一起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衩子,去河里游泳,一起大口喝酒吃肉。
知道他脸皮薄,不喜欢将自己的薄弱之处展现出来,萧燃索性先脱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两条精壮有力的大长腿出来。
“可以了吗?少爷。”最后两个字,萧燃咬音重了些。
看到那性感的黑色一角的时候,江驭寒目光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但是后面看到那双有力的长腿上各种各样让人心惊的疤痕时,他指着那些疤痕问:
“这些是什么?”
萧燃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哪一次战争中留下的吧,他受过的伤太多,记不住是哪一次留下的。
不过他看着那些疤痕,是这样对江驭寒说的。
“是当英雄的时候留下的印记。”
看到他腿上也不是那么完美,江驭寒小心翼翼捂着的那一处,突然就能安心的露出来给人看了。
他费力的脱下自己的裤子,任由残缺的一面露出来。
那是一双很清瘦的腿,和它的主人一样的瘦,很白,上面有一些新生的细疤,有一些甚至才结血痂。
似乎有一些萎缩,肌肉和肤色看上去没有普通人那样健康。
萧燃的手放上去,似乎一用力就能将它们折断。
萧燃捏了捏,问他:“疼吗?”
江驭寒垂着眼睛,冷漠道:“要是疼就好了。”至少说明没废。
萧燃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的腿,语气严肃。
“我开始了,如果有感觉的话记得说。”
江驭寒自嘲笑笑,怎么可能有感觉,从他在医院醒来,到今天,整整两个月,六十天的时间。
无论他如何捶打,甚至用小刀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他躺在床上,用手臂蒙住眼睛,不愿再想,不愿再看这个狼狈的自己。
萧燃开始给他按摩,掌心很暖,但手下的腿一直没有反应。
萧燃看着,朝里面输送了一小股内力,而江驭寒突然睁眼,他刚刚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流?
他仔细感受,却发现那种感觉又没了,他有些失落,原来又是错觉。
萧燃查探过后,的确和医生说的一样,江驭寒的经脉被堵塞住,血液不能流通,这样的循环加快了他经脉的坏死。
但他的内力似乎可以帮他疏通经脉?只不过需要的时间可能有一些长久,因为他的内力比较霸道,而江驭寒的身体又太过脆弱。
他边按摩着,边慢慢的给他输送像针一般细小的内力,慢慢的疏导着江驭寒的腿部经脉。
这次,江驭寒偶尔觉得似乎有些感觉,但当他仔细去感受的时候,那感觉又似乎消失不见。
就像是他的错觉一样,每次燃起希望,然后它消失不见。
后面他索性不再管,任由萧燃按摩着他的腿。
萧燃按摩结束后,身上出了些汗,为江驭寒输送内力挺费精力,因为这是一个精细的操作。
人腿上的经脉是很脆弱的,承受不了太粗暴的对待。
他起身,去浴室中冲了个澡,再回来时,江驭寒已经睡着了。
他似乎很缺少睡眠,白天晚上都很容易睡着。
萧燃不知道的是,前一段时间,江驭寒整夜整夜的失眠,吃了很多安眠药,也没有得到一个好的休息。
自从车祸过后,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夜间也时常手脚冰凉,常常睡着睡着,就感到一阵窒息,头上出冷汗,醒来时,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晚上得不到一个优质的睡眠,更加加剧了他脾气的坏,他总是眼中藏着看不到底的阴郁。
但睡好的江驭寒又的的确确,要好说话得多。
许是因为萧燃之前将军的身份,他的身上多出一股很纯的正气,自成一个气场,会让人格外的有安全感。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和一位浑身充满正气的警察待在一起时,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没多久,萧燃也躺下,他睁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今天学习的东西,学的东西都很简单,他甚至学会了用手机拨打电话,搜寻一些简单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轻松,少有的轻松。
到了半夜的时候,江驭寒睡着睡着,感觉越来越冷,明明现在是八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浑身发冷,手脚都在抖。
医生说,这是他身体的一种应激反应,是一种保护机制。
他睁开眼睛,揪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上涌,他又再一次做了噩梦。
房间内传来萧燃平稳的呼吸声,江驭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无人知晓的脆弱,静静流淌着。
他侧了侧身,透过外面的亮光,看着睡在地板上的萧燃,无声的念着:
“萧、燃,萧、止、戈。”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能让他感觉到平静。
这个同样名叫萧燃,字止戈的男人,真巧,竟然在这时候出现。
江驭寒打开手机,点开网页,里面全是关于同一个人的资料。
巧的是,那个人也姓萧名燃,字止戈。却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江驭寒起身,拉开抽屉,里面的安眠药已经被吃完。
萧燃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冒着冷气的江驭寒。
“昨晚睡得很好?”变脸达人少爷,又开始找事,话里话外都在挑刺。
萧燃嗯了一声,然后整理他的长头发。
他的长发到了这边之后,基本都是扎一个简单的低马尾。
今天江驭寒心情不好,看啥眼里都带刺,恶声恶气道:“过来”
“怎么,要抱?”萧燃走到他跟前,下半身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满屏的性感男色充斥在江驭寒的脑海内 。
江驭寒将他的裤子丢进他怀里,冷冷道:“裤子穿好,头低下。”
萧燃顺着毛摸,在床边蹲下身,就见江驭寒将他的头发抓过去,力道很轻的帮他整理。
“出门后别丢我的脸。”
萧燃头发的手感很好,上面还带了些不明显的松木香,在萧燃看不见的地方,江驭寒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这个味道,似乎有安神的效果,江驭寒因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今天去商场,买一些东西。”江驭寒通知他。
萧燃自觉的去衣帽间帮他找衣服,江驭寒在这上面似乎不挑,一向是萧燃找什么,他穿什么。
简单吃完早餐后,张妈站在一旁,似乎有话对江驭寒说。
“江少,我、我有点事,想找您。”她吞吞吐吐,面露难言之色。
“说!”江驭寒从未苛责过身边的佣人,哪怕心情不好,脾气很差,也会认真的听她们的请求。
张妈突然跪了下来,对他道:“我、我儿子,他生了重病,需要钱,我想先预支一下工资。”
江驭寒面无波动,冷漠道:“找林阳。”
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张妈连连道谢。
饭后,司机在备车的时候,萧燃有看到江驭寒在给谁发消息。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江驭寒朝萧燃伸出一只手,然后被稳当当的抱进了车内。
轮椅被放置在后备箱里,萧燃也跟着坐在他旁边。
车开得很平稳,江驭寒闭着眼睛,顺着时间的流逝,他鼻尖逐渐有冷汗溢出。
他手朝四周抓了抓,抓到了萧燃的手,这一刻,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将他从噩梦里拉回了人间。
他没有询问萧燃,自顾自的霸占着别人的手,见萧燃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他就恶狠狠的瞪回去。
一副标准反派嘴脸。
好在萧燃知道自己现在寄人篱下,所有平日大事小事,都顺着他的意。
车子在A市市中心一家最大的商场外停下。
这还是江驭寒自出事后第一次出现在人群视线中。
他之前是六月出的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回去,然后又因为一些事,和他那所谓的生理学父亲吵了一架,后面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远离闹市的地方修养身体,调节情绪。
再次回到人群中,却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萧燃抱着他坐在轮椅上,然后推着他进了商场。
二人出众的外貌实在引人注目,一路上不断有人在看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