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张伟,像个大笨熊一样,爬上了王直的车,之前,他刚刚从医院二楼厕所旁的树上,滑了下来。
病号服裤子都给刮了一个大口子,要不是年轻了二三十岁,打死他也爬不上这个树,就这还差点没从二楼掉下来。
“赶紧,赶紧,开车走人!”张伟一边擦汗一边催促,“你不去跟美女护士告个别了,我看人家对你有点意思,守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丫不能这么绝情,”王直慢条斯理的发动着汽车。
“少特么废话,赶紧的!”张伟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车子慢慢离开了医院停车场,‘’说说吧,你那大锅炉是怎么回事?这回该告诉我了吧”张伟长出了一口气,问道。
“哪来的大锅炉,告诉你什么?”王直依然装糊涂。
‘’少特么跟我装蛋!我这些天觉都睡不着,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不然你丫哪也别想去!”张伟耿耿个脖子嚷嚷了起来。
“着哪门子急呀?稍安勿躁,先请饭,要不,打死也不说。”王直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
回家换了身衣服,两个人找了个老北京涮肉,为了说话方便,还是开了个小包,张伟居然还要了瓶小二,他因为糖尿病,已经快十年没碰酒了。
王直也开了瓶啤酒,这也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喝酒。
王直一边吃着涮肉,一边把这些日子的奇遇,告诉了张伟。
出乎意料之外,张伟并没有表现的太吃惊,年轻二三十岁、脑瘤、糖尿病的痊愈,已经让他宠辱不惊了。
“你打算带二哥一起吗?二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娘们嘴太碎,粘上毛,比猴都精,二哥又怕老婆,这事保不齐,就能给你泄露出去”张伟大口嚼着肉说。
“我也最怕有这手,可是咱俩谁都不懂古玩呀,外行真干不了,”王直喝了口啤酒,又一口吐了出来,说道:“大爷的,这啤酒怎么这么难喝,十年前我是每天都必喝的,现在反倒喝不惯了!”
“有招了,二哥的事你甭管了,我有办法,能让他不跟二嫂说实话”张伟来了一大口二锅头,他倒是很惬意。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回头你找二哥,把实底告诉他,然后你俩去密云找我,”王直换了瓶饮料喝,这啤酒他实在无法接受。
”我还得带一个人,一个能打能冲的人,不然不安全”这回被劫让王直心有余悸。
“带谁呢?又得有功夫,又得可靠,不好找哇”张伟若有所思的点上了一根烟。
忽然电话响了,王直看了眼电话,一拍大腿,说:“甭找了,人来了”。
来电话的人叫汪健,这也是王直不到二十岁就在一起玩的朋友,外号狗健,比王直小几岁,人傻力气大,长的身高体长,奇丑无比。
一张人见人怕的死人脸,坑坑洼洼,用王直的话讲,像月球表面,满是陨石坑、环形山,三角小眼大蛤蟆嘴,长颈鹿一样的长脖子。
从小就是打架、逃学、留级,一条龙的熊孩子标配。
初中没毕业就不上了,偷了他爸几百块钱,跑到了少林寺,硬是当了五年扫地僧,回来后,就成了他家那一片的黑道混混。
年轻那会儿经常打打杀杀,后来就帮人要钱收账,前几年开始扫黄打非,他犯了事,被判了三年,这也是刚出来不久。
给王直打电话是因为老爹去世了,他跟王直是怎么认识的,连他自己都忘了,反正就是年轻人,你找我、我找你,一帮一伙的就认识了。
两个人家离得很近,王直鬼点子比较多,汪健智商则有点低,有什么事,就爱找王直拿主意,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哥们。
年轻那会儿,王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调皮捣蛋的事也没少干,有一回,跟单位领导不对付,领导扣着单位福利不给王直发。
王直一生气,带着狗健,大晚上把这领导家的窗子玻璃,砸了个稀里哗啦,第二天,这领导就把福利一样不少的发给了他。
像这样的事,两个人没少干,后来岁数大了,狗健干的又是见不得阳光的灰色行业,联系就少了。
但两个人共同的朋友不少,毕竟都是年轻一起滚过来的,所以朋友间有个婚丧嫁娶走动的时候,还是会经常碰面的。
狗健的老爹老妈也跟王直很熟,这回他老爹去世,当然要通知王直了,王直也必须去。
跟张伟分了手,王直就直奔狗健家驶去。
汪健家是郊区的,葬礼还是老礼儿,又是搭棚子,又是出殡摔盆的,忙活了两天,最后送完火葬场,又免不了一顿酒。
喝酒时候,一个汪健的发小喝多了,把狗健他爸的死因给抖落了出来。
原来,他爸是心脏病突发死的,但死的地方有点逗,发廊里,是那种除了不理发,啥都干的发廊。
据说死前,七十大几的老头刚从发廊里走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后边跟着一个发廊妹,春光明媚的,一直夸老爷子身体真棒。
老头喝了一瓶矿泉水,突然就一头栽倒了,都没等到救护车上门,就壮烈牺牲了。
医院说是突发性大面积心肌梗死,老爷子就这么结束了光辉灿烂的一生,最后还倒在了血雨腥风的战斗岗位上。
王直心说,要是早知道老爷子死的这么悲壮,就给他送个挽联了,挽辞都想好了:”宁在花下死,老骥伏枥;做鬼也风流,鞠躬尽瘁”。
喝完酒送走了各路神仙,王直跟狗健找了一个大排档,又点了几个凉菜、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问起他的近况。
狗健的近况非常不好,进去前他外边欠了不少钱,有点家底,也都让老婆给卷包会了,老爸又是个老不正经,整天花天酒地,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
现在只是赖着不搬,老婆也一直催着离婚,就靠老妈一个月三四千退休金活着,多亏没孩子,不然都揭不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