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欧阳振宇出现在了黄国涛的病房里。
欧阳振宇甚至脸上带着笑容温和的给黄国涛听了脉搏以及做了听筒的简单检查。
欧阳振宇得到答案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个笑容是那样的真心。
连黄国涛都觉得欧阳振宇是被自己儿子驯服了,不然的话,前两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果然人就是这样,总要有一些把柄抓在别人手里才会老老实实,尤其是这些骄傲的人。
欧阳振宇转身走出去,立刻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徐敏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地里走回来,肩头还扛着锄头,今天的任务完成,太辛苦了。
这会儿地里已经出了秧苗。
地里的工作不像前两个月那么辛苦。
可是也好不到哪里。
干完地里的活儿,她还得负责给队上的养猪场打猪草。
没办法,他们的工作比普通的社员的工作要繁重的多。
这也是因为他们是下放人员特意额外布置给他们的工作,别人干有工分儿,对于他们来说。
除了正式下地有工分儿以外,其他根本都不算。
可是没办法拒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拒绝打猪草,今天晚上就得开大会。
看多了那种开大会挂牌子的事情,他可不想让丈夫遭遇这种事情。
宁肯多干一点活儿,也起码不用被羞辱。
把锄头放回到工具房里,这些锄头都有专人管理。
每天出工的时候领,回来也必须交回来。
回到和丈夫的那间小屋子里,他们是住在一整个窑洞的大院子里,窑洞外面盖着一个特别大的院子,晚上院门一锁。
基本上他们就出不去。
这个大队里下放人员比较少,加他们两口子一共只有十七八个,不过就这十七八个人在队里待遇也好不到哪儿去。
刚来的时候那才叫个苦,他们没有粮食,队里又不给他们发粮食。
多亏他们提前做了准备,身上带了足够的钱和粮票,偷偷摸摸的跟村民们换了点粮食。
就这样差一点被抓住,举报出去。
他们是侥幸逃脱了,而且村民人也不错,替他们遮掩了一样。
这才算是这事儿没了,其他被抓住的,那可是整整开了一个礼拜的会,腰都弯了。
换回来的那点儿粮食紧紧巴巴的,算是过了大半年。
后来是大哥那里知道他们这里日子过得紧张,挪出了自己的口粮,特意给他们送了一回。
大哥运气好去的那个生产队。
一个礼拜的时候救了生产队长家的孙子。
生产队长对大哥他们一家五口人相对来说就比其他人宽容的多,也会给他们放水。
粮食方面有生产队长帮忙,基本上饿不着肚子。
也不用偷偷摸摸才有余粮能给他们送过来,接济他们。
毕竟他们这边秋收才有粮食。
有了大哥他们偷偷摸摸的接近他们这边日子才算是能熬下去。
哪怕是吃不饱,起码能坚持到秋收。
和丈夫两个人拿着镰刀,背着一人高的背篓,直接朝山上走去,村里人见了也不说啥,都知道这是专门去打猪草的。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里走,打猪草的地方就那么三五处长得猪草比较茂盛。
远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听说这深山里面有野兽,而且山的那边就是沙漠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别的生产队一般都是养养牛,养马或者养羊。
像他们这样养猪的可不多,主要他们的猪是专门供给附近部队的军人们吃的。
算是非常重要的任务猪。
陈志国跟妻子两个人沉默不语的朝山里走去。
生活每日的重担已经压垮了他们的腰,如果说以前他们都是儒雅的文字工作者,可是现在两个人谁和谁又有区别。
陈志国只是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妻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了,如果妻子当时和自己离婚划清界限的话,啥事儿也不会有。
两个人感情深厚,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感情抵不过这艰苦的环境。
看到丈夫沉默不语,陈母努力的挤出了个笑容,虽然这日子太苦了。
可是如果连一点儿笑容都没有,这日子哪有盼头?
“孩子他爸,想必老大,老二和瑞雪他们应该日子不错,虽然没有信儿,可是我知道他们去的是红旗大队。”
“瑞雪以前就在红旗大队插队,这一次队长应该不至于给她小鞋穿。”
“这么长时间连封信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啥情况,不过想必日子也不好过。
大哥他们那是机缘巧合,人家红旗大队的队长凭啥对瑞雪另眼相待?
哪怕就是对瑞雪另眼相待,还有其他人呢!
咱爸那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年到了冬天那可是有的罪受。
这里要医生没医生要啥没啥的,我是担心他的身体坚持不下去。
不过有的有老大,老二在,多少还能放点儿心。
瑞雪太单纯,长得又漂亮,我是怕她在大队里被人惦记上。”
陈志远有自己心里的事情,孩子们都散布在各地,唯一没被牵连的大概只有老四。
谁能想到当初一意孤行的老四,反而是这个家里目前唯一存活下来的。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随便去联系老四。
免得这孩子也被他们牵连。
“唉,虽然知道他们在哪儿,可是咱们连封信也送不出去。”
这里消息闭塞,往出走的路太难走了,基本上邮差三个月才来一次。
而他们这些人员没资格往外送信,所有的信件是要交到大队,交到县里面经过审核才允许发出去的。
想到别人能看到他们的信,这信写不写也没有什么必要。
两口子各怀心事,内心一片苦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两人弯腰埋头在那里割猪草,这一处的猪草长得不错,差不多有半人高,他们蹲在这草丛当中根本都看不到人。
忽然陈母听到的有声音传来。
“你快点儿吧,送到山上的小屋子里去,到时候她指定跑不了。”
“你慢一点儿,这路多难走啊,抬着这么一个人好像多容易走似的,又不让伤着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