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没反驳，默默地抱紧方清姿。

    方清姿觉得腰上骤然一紧，差点喘不上来气儿。

    她连忙拍了拍莫莫的手臂。

    腰上力道松了点，但依旧很紧。

    方清姿复杂地垂眸，盯着莫莫手背上被烫到的地方。

    现在已经不红了，如她所说的，幸好水没有那么烫。

    “我想象不到，一个冷静到冷漠的人，会在听到一个不确切的消息时，莽撞地没有任何后续计划地冲进雪地。”

    “这不像你……”方清姿将莫莫从怀里捞出来，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完全不像你。”

    莫莫眼眸躲闪，揽在方清姿腰上的手缓缓收回。

    方清姿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南煦在你心里也挺重要的。”

    莫莫没说话。

    方清姿顿了顿继续，“甚至比我想的要重要。”

    莫莫依旧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方清姿疑惑。

    “清清不是不让我说吗？”莫莫眉眼挂着委屈，眼眶红红的。

    方清姿闭上眼，咬着牙，“这时候听我话了？！你刚刚冲出去的时候，我让你穿衣服你怎么不听？！”

    莫莫抿紧唇瓣，怯怯地望着方清姿，“清清别生气了，我错了。”

    方清姿绷着脸，“南煦最好没事，不然我去了之后，真的会让他有事的。”

    莫莫连忙点头附和。

    方清姿斜眼看她，重重哼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敷衍我。”方清姿拍了拍莫莫的手臂，力道有些重，像在打，但又不疼。

    莫莫又往方清姿怀里缩。

    方清姿却将人一把扯开，不让她逃避。

    “我说真的。”方清姿语气前所未有严肃。

    莫莫也不由地心里一凛。

    “不管南煦有没有事，你这次要怎么办？”方清姿颇为郁闷地盯着莫莫。

    莫莫垂下眼眸，轻轻摇头。

    “别瞒我，我都看到了。”

    莫莫茫然抬眸，“什么？”

    “离婚证。”

    莫莫嘴角紧抿，指尖蜷缩，小声道：“看到了啊？”

    方清姿笑出声，“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把那文件袋拿起来又放下，反复四遍，把封口都弄破了，离婚证几个字从里面掉出来了！”

    “哦……”莫莫尾音拖长，带着几分无措。

    “和南煦的？”

    “嗯。”

    “什么时候结婚的？”

    “半个多月前。”

    “为什么离了？”

    “结婚证是他背着我去领的。”

    “南煦今天必须有事！”方清姿愤然坐直身子，气呼呼地怒吼。

    驾驶座司机浑身一震，后怕地瞥向后座。

    莫莫舔了舔唇，拉着方清姿的手摇了摇。

    “没得商量！”方清姿偏过头，气得脸都红了，“没事都得有事！！”

    莫莫握着方清姿的手，没吭声。

    好半晌。

    方清姿终于憋不住，侧过身子，盯着莫莫。

    神情严肃又认真，“回答我啊，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莫莫抿着唇，刻意躲开方清姿的视线。

    “不说话？躲着有用？再过一会儿车就到了，到时候再想吗？来得急吗？能想清楚吗？”

    “我不清楚你和南煦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来这里，是因为你给我发了定位，然后失联。”

    “途中我还被穆席和南煦手下的人拦着，一直到一周前才过来。”

    “可是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酒店里了，没有在你发的那个地址。”

    “我没问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只希望你平安就好。”

    “但今天穆席告诉我南煦割腕自杀，还有你行李箱那张离婚证，我觉得你俩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因为和你离婚才自杀，你现在过去能怎么样呢？”

    “他用命威胁你复婚吗？你能做到吗？”

    “或者就去看他一眼，再狠狠拒绝他？让他继续寻死？”

    方清姿的语气越来越急，甚至带上几分焦急。

    “说话！”她戳了戳莫莫的手臂。

    “不知道说什么……”莫莫抿着唇，有些茫然。

    方清姿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莫莫脸上的迷茫，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莫莫咬着下唇，带着水的眸子怅然迷惘，“清清……我应该怎么办呢？”

    方清姿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决定？”

    “我就奇怪了。”方清姿语气染上一丝好奇，“南煦对你的影响怎么那么大？我这些年都没感觉出来。”

    “不对……”方清姿眉头一皱，“我应该是感觉出来了，但我没上心。”

    “你这五年，时不时就躲在房间，面上用看卷宗的理由让我们别打扰你，实际上我好几次撞破你在看那张婚纱照！”

    “你还不承认！”

    “还有！”

    “你把温新当南煦的替身，我以为你只是无所谓身边陪着谁，但一个替身需要在你身边守五年才转正吗？你就是在等着南煦！”

    方清姿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盯着莫莫。

    “说话！是不是！？”

    莫莫微不可闻地摇摇头。

    方清姿心里梗着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线颤抖。

    “你是不是因为我和糖糖才死活不愿意回国的？”

    “你怕萧济找到我们？所以连南煦都断得干干净净？”

    莫莫轻轻摇头，郑重道：“不是，别多想。”

    方清姿还是不信，“那为什么？明明这五年一直想他，甚至之前还纵容他跟在你身边？还瞒着温新在外边养着他。”

    “我可是知道的，孟辰都被你赶走了，别骗我。”

    莫莫抿着唇，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本就木讷的思绪在方清姿一句句质问中，变得异常混乱。

    “别问了……”莫莫语气低沉，似乎在投降。

    方清姿喉间一滞，望着她不说话。

    “到了……”车停了下来，司机颤颤巍巍道。

    方清姿瞥了眼外面，付了钱后利落地打开门下车。

    莫莫缩在车里不动。

    “不下来？”方清姿站在门边，盯着车内的莫莫。

    莫莫抿着唇，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去。

    确实太冲动了。

    方清姿说得对，她这次太冲动了，没想好后果就来了。

    “不敢下来了？”

    “我都说了让你来之前想清楚，现在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方清姿又缩回车内，“那就回去，想清楚再过来。”

    她拉着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莫莫的小手搭在她手臂上。

    微弱的声音响起，“等等……”

    方清姿没动，安静地等着莫莫。

    大概过了几秒。

    “走吧。”莫莫主动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