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提瓦特残余被击碎后，主体被火尸之颅吞噬，剩余大量残片四散飞溅，成为德布里斯又一块广袤的吸积盘。

    一船拾荒者坐着量子破船，一边缓慢行驶在大量碎片中，一边伸出网兜，网罗着周围的垃圾。

    “垃圾，垃圾，又是垃圾……这是什么？”

    一名拾荒者再次收回网兜，里面除开杂七杂八的杂物碎片外，居然还有一块还在闪烁幽幽蓝光的正四面体。

    拾荒者挠挠下巴，顺手递给一旁的拾荒者老大：“老大，没见过的东西。”

    拾荒头头接过那四面体，皱着眉辨认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个信标，兄弟们，咱说不定真要发了！”

    “卡洛斯，破译一下这破方块的信号。”

    “是，老大。”

    被称作卡洛斯的眼镜男操起一台破旧不堪满是密密麻麻外设的电脑，一头接上方块，噼里啪啦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那人抬头道：“老大说的没错，信号指示了一个坐标，还是依靠古老的三角定位，误差很大，不过有这个信号发射器在，多半会触发什么东西。”

    船上十几个人都静了一静。

    拾荒头头环视一圈，沉声道：“弟兄们，提瓦特已经成为历史了，富贵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出发！”

    停顿了数秒后，漫无目的游荡的量子破船找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

    在其引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嚎后，它载着一船怀抱梦想的拾荒者朝着某个确定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闷，所有人都不说话。

    尽管提瓦特已经彻底毁灭，但曾经的余威还在，这些拾荒者即使面对废墟，也还是要小心应对。

    直到走了一半，叫卡洛斯的眼镜男忽然道：

    “老大，附近的金属碎片越来越多了，其中有多种贵重金属，还有些神性金属……我们应该靠近了某个机械造物。”

    船员都有些骚动，很多人都出现了不安的神情，甚至是害怕。

    在提瓦特被击碎到彻底被毁灭中间这段时间，提瓦特人已经凭借他们的技术在这一小片区域闯出了赫赫凶名。

    船长手势下压，他道：“不用紧张，提瓦特不可能还有人活着，我们只需要……”

    “有、有东西！有，有……啊啊啊啊啊！！”

    船长话还没说完，一名船员像见鬼了一般眼珠瞪大，随后疯狂挣扎起来，周围人试图按住他，可他的力气忽然变得奇大无比——

    “该死的，拦住他！”

    “他要做什么！”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名船员神色从惊恐忽然变得僵硬，然后露出眼睛圆瞪、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以怪力冲破人群阻拦，明确地朝着量子破船行进的方向，一个翻身，跳入了虚空之中。

    失去了船的保护，他的身体在无声之中四分五裂，如同一个血袋一般爆裂，然后逐渐灰化，化作更加细小的碎片。

    奇怪的是，他的头颅却没有破碎，而是如同还活着一般，露出僵硬的、眼睛圆瞪的、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

    头颅慢慢飘到船首，被面色铁青的船长一枪击飞。

    他死得毫无预兆，也并无被攻击的预兆，甚至可以说是自杀的。但那景象实在是太过惊悚，一时间如同有一阵冷风从所有人的衣领灌入，寒透了脊背。

    眼镜男冷汗下来了：“老大，没有检测到精神类攻击……”

    更有人战战兢兢地建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船长，我们没必要……”

    “老大？船长？”

    眼镜男喊了几声，有些诧异，上前拉了拉船长的衣袖，却还是没动静。

    他不经意间转身，看见船长的脸，骤然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往后退去。

    有人上前扶住他，问他怎么了，眼镜男颤声道：

    “老大……他的表情……”

    船长慢慢转过身。

    只见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僵硬的、眼睛圆瞪的、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

    眼镜男看到这一幕，顿时被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船长，你……你怎么了？”眼镜男吞了口唾沫，说实话，如果他有船的操作权，他早就自己跑了……

    船长挂着那奇怪的笑容，道：

    “我看见祂了。”

    他上前了一步，梦呓道：“我们必须去见祂。”

    疯了，船长疯了……眼镜男心底不禁闪过这个念头，可是自己的十字架毫无反应，这不是精神攻击啊？

    他定了定心神，面对着船长，一旁的人拉着他的胳膊扶他起来。他掏出手枪指着船长，然后护住身后的人们道：

    “船长已经不适合继续履行职责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返航！”

    按他的设想，这种诡异的气氛，先是有人跳船自杀，现在船长也变疯了，大家应该想的一样。

    可过了几秒，他却没有听见任何回答，有的只是一旁扶着他的船员的无比平均的呼吸声。

    眼镜男有了个不祥的预感。

    他试探着回头，一旁扶着他的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眼睛圆瞪的、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看向他：

    “我看见祂了。”

    “啊啊啊啊啊！！！”眼镜男只感到一阵没顶的恐惧淹没了他，头皮直接炸开，他挣脱开那人的手，连滚带爬地来到船上没人的一角，惊恐地盯着那些船员。

    船员们站得笔直，脸上全都挂上了僵硬的、眼睛圆瞪的、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

    他们整整齐齐地看向眼镜男，同时开口道：

    “你为什么没见到祂？”

    “你为什么没见到祂？”

    “你为什么没见到祂？”

    “你为什么没见到祂？”

    “你为什么没见到祂？”

    这些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团团围住，控制住手脚。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过于突破生理极限了，眼镜男涕泗横流，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最后，船长走了过来。

    他解开眼镜男的衣领，在后者绝望的神情中，取下了其脖颈上挂着的十字架。

    “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很快，眼镜男脸上的所有神情都消失了。

    他脸上挂起了僵硬的、眼睛圆瞪的、嘴角高高抬起的奇怪笑容。

    眼镜男消失了，如同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

    这一船的人不再迟疑，除开必要的开船人员外，其余人全都看向船行进的方向，带着那奇怪笑容，齐声吟诵着：

    “七叶之下，神主长存。”

    “七叶之下，神主长存。”

    “七叶之下，神主长存。”

    “七叶之下，神主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