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聿铭穿着一身漆黑的长袍,浑身湿透,苍白的脸庞上却带着一抹笑意。这一幕深深印在了叶纭姿的心里。
“小姐?”阿良喊了一声,但叶纭姿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呆呆地站着。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的衣角翻飞,乌黑的头发随风飘舞。周围的花香也仿佛被这强风吹得更加浓郁起来。
“叶纭姿?”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百里延正从不远处走来,他看到她时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纭姿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对上了百里延的眼睛。
百里延走近几步,在她面前停下,他问:“你是来看望母妃的吗?”
叶纭姿抿紧嘴唇,坚定地说:“七殿下,我想要见娴妃娘娘。”
“这恐怕不太合适。”百里延眉头微蹙。
“我不怕染上风寒。”她坚持道。
尽管如此,百里延还是摇摇头,“等母妃病情好转一些,我会通知你。”
“七殿下。”叶纭姿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许,但她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娴妃娘娘的病,并不是普通的风寒吧?”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叶纭姿心中满是疑问:若真是普通感冒,为何久久不能痊愈?而且,根据时间推算,娴妃娘娘应该就在这几天内离世。不久前还见到她谈笑风生,怎可能转眼间就天人永隔?
百里延的神情变得僵硬,眼神中闪过一丝躲闪,显然有事隐瞒。
叶纭姿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七殿下,我们同舟共济,如果你信任我,请让我去见娴妃娘娘!”
面对这样坚决的态度,百里延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
跟着百里延走进宫殿,里面只有少数几个宫女还在忙碌着。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紧接着是一阵女子不寻常的笑声,听起来既天真又诡异。
“哈哈哈……嘻嘻嘻……”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百里延的脸上写满了忧虑,还夹杂着一丝羞愧。他偷偷瞥了一眼叶纭姿,轻声说道:“母妃并非患了风寒,而是……她现在神志不清,连人都认不出了。”
这样的消息若传开,定会沦为笑柄。因此,百里延决定封锁一切消息,对外宣称娴妃只是染上了风寒,不宜见客。
叶纭姿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传来,“嘻嘻嘻……哈哈哈……”
“娘娘,别乱跑,小心摔倒。”一个声音焦急地劝阻着。
映入眼帘的是个疯癫的女人,全无往日风采,头发散乱,目光空洞,口中不断发出傻笑。
“娘娘!”身后老嬷嬷焦急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见到百里延后,老嬷嬷擦了擦额头上汗珠,满脸愁容地说:“娘娘依旧这样,毫无好转。”话音未落,发现叶纭姿在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这……这可怎么办?”百里延挥挥手,示意无妨。他知道叶纭姿值得信赖,不会泄露此事。
娴妃在房间里转悠,忽然看到叶纭姿,便快步上前,口中喃喃自语:“女儿,女儿……”
老嬷嬷神色大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
娴妃拉住叶纭姿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女儿。”
“请叶小姐别介意,娘娘生病了,才会认错人。”老嬷嬷解释道。
叶纭姿静静地观察着娴妃,没有表现出任何排斥。
这时,娴妃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阿良,她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盯着阿良看了好一会儿。
“女儿……我的女儿……”娴妃的声音里满是哀伤,仿佛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她缓缓走向阿良,轻轻地拥抱着她,泪水夺眶而出,“我的女儿啊!”
阿良愣住了,从未体验过的温暖包围着她,耳边回响着娴妃那满是爱意的话语。
老嬷嬷在一旁不停地解释:“娘娘病得很重,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来,过来,娘这儿有好吃的留给你。”娴妃牵着阿良坐下来,将桌上的精致点心推到她面前,“试试看,你上次说喜欢桂花糕,娘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
娴妃笑容明媚,温婉可人,看不出一丝疯狂的迹象。百里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合你的意吗?”娴妃仿佛没注意到周围的人,眼中只有阿良,完全忽略了他人。
阿良轻咬下唇,强忍泪水,刚才的一幕莫名触动了她的心弦。她抬头望向叶纭姿,低声求助:“小姐。”
叶纭姿默默点头,示意阿良配合,以便更好地观察娴妃的状态。
娴妃轻轻拈起一块糕点,亲自喂给阿良吃。
阿良尝了一口,微微一笑,“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娘怕这些点心不合你胃口呢!”娴妃温柔地看着阿良,为她倒茶、递糕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旁的百里延感到十分尴尬,明明自己这个亲儿子在场,母亲却错认了一个陌生女子为女儿。他只好干咳一声,转头不再看她们。
嬷嬷的手脚冰凉,眼神飘忽不定,内心紧绷。如果真相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幸好可以借娘娘失忆来掩饰,暂时未引起怀疑:“殿下,娘娘的情况瞒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治疗方法,最近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此时娴妃安静地坐着,状态还算好;但有时她会变得难以控制。
百里延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包括秘密请太医和京城名医诊治,但他们皆表示束手无策。
“很遗憾,娘娘的症状太过特殊,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医生无奈摇头离去。
无论看了多少大夫,结果都是同样的失望。百里延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声张,只能独自焦虑。
这时,叶纭姿开口询问:“娘娘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嬷嬷想了想,“大约十天了。这两天病情加重,连我都不认识了,并且抱怨头疼,甚至用头撞柱子……”说着,嬷嬷忍不住流泪。
好不容易从冷宫中解脱出来的娴妃,为何又得了这般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