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娘娘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老嬷嬷的声音低沉而犹豫，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扭曲，似乎内心正经历着极大的挣扎。

    “到底是男是女？”百里延再次追问，语气中透出一丝不耐烦。

    汗水从老嬷嬷额头上渗出，她显得非常痛苦。

    最终，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她艰难地说出了真相：“是一个小公主。”

    这答案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百里延的心脏，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震惊。

    是个女孩。

    原来母妃生的是个女儿。那么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被当作皇子抚养长大？

    心中的疑问如同洪水般涌来，让百里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与迷茫。他踉跄着往后走，直到撞上一张桌子，桌上的花瓶也随之跌落，摔得粉碎。就如他的心一样，支离破碎。

    “我到底是谁？”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眼神空洞无神。

    “殿下永远都是娘娘的儿子。”老嬷嬷平静地回应道。

    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常态。

    “我是她的儿子？”百里延轻笑了一声，满是苦涩，“如果连血缘都没有，这样的关系还算什么？”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虽然对真相有所准备，但当它真正被证实的时候，仍旧给了他沉重一击。

    这些年来的努力、奋斗，还有对母亲的感情，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不可能是……不是真正的……”百里延喃喃自语。

    百里延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几乎要崩溃地大喊：“为什么？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带我进这深宫。”

    老嬷嬷的脸色狰狞，额头上的冷汗密布，肩膀也微微颤抖，“那晚，娘娘诞下了一位小公主，可是为了稳固后宫的地位，必须是个皇子。

    于是，我们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办法。老奴从宫外找来一个男婴，把真正的小公主悄悄送了出去。”

    汗水如豆粒般从她的脸颊滑落。老嬷嬷浑身都在发抖，这个秘密本该随着她一起埋葬，绝不能泄露半点。

    得知真相的百里延，心中的颤抖逐渐平息，却变得异常冰冷。

    原来只是为了巩固后宫的地位，自己才被带到这里。

    他不过是娴妃手中的棋子，被人利用了整整二十年。

    屋内香炉中的熏香渐渐燃尽，香气随之消散。一阵微风穿过门缝，很快便将室内的清香一扫而空。

    老嬷嬷突然清醒过来，“殿下？”

    她感到有些恍惚，刚才似乎失神了片刻，现在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心中疑惑。

    “殿下有事询问老奴吗？”她隐约记得是殿下召唤她来的，“殿下？”

    看到百里延苍白的脸色和不远处碎了一地的花瓶，老嬷嬷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嘶……殿下您没受伤吧？是不是老奴做错了什么？”

    百里延心里满是混乱，他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刚一站起身，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发软，差点摔倒。

    “殿下！”老嬷嬷急忙上前扶住他。

    但百里延只觉得恶心，深深的背叛感让他想要呕吐。

    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了他这么久，从婴儿到现在，一切都是骗局，把他当作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

    他猛然推开老嬷嬷的手，“别碰我！”

    老嬷嬷被推得退了几步，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百里延。

    “殿下……”她颤抖着呼唤，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百里延已经甩袖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那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背叛、无力以及无尽的痛苦，如同黑暗深渊一般将他紧紧包裹，一步步拉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百里延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他的母亲竟然不是他的生母。

    那她以前对他的爱护，难道都是虚伪的吗？带着满心的疑惑，他跌跌撞撞地冲出皇宫，浑然不顾旁人的呼唤，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与此同时，在娴妃的宫殿内，一位老嬷嬷焦虑地紧握双手，眉头紧锁。她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如此突然地爆发情绪。

    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尽管记忆模糊，但她感到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床榻上的娘娘，只见她正温柔地牵着阿良的手，满脸笑意。

    这一幕让老嬷嬷更加忧心忡忡。

    “唉！”一声沉重的叹息后，陶其铭走进房间询问：“药煎好了没？”

    老嬷嬷急忙回答：“马上就好。”

    正当陶其铭准备离开时，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他说，“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特殊香味？”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且难以调配的幻香，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用说从一个老嬷嬷身上散发出来。

    面对质问，老嬷嬷显得有些慌张。

    但陶其铭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简单地说：“算了，去把药端来吧。”

    待老嬷嬷离开后，陶其铭心中暗自思量：这位老嬷嬷身上肯定藏着秘密，必须尽快告知叶纭姿才行。

    而在茶馆二楼的一间雅致包厢里，叶纭姿正在想娴妃事件背后的复杂关系。

    “这件事很可能牵涉到四皇子和沈聿铭，至于院子里那株海棠花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预谋……”

    即便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实际上却隐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叶纭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当她抬起头时，正好迎上了沈司晏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

    这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迷雾，让人的心灵瞬间安定下来。

    自从上次见面以来，两人已有好一段时间未见，叶纭姿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了头，手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着面前茶杯边缘。

    “你在想什么呢？”沈司晏轻声问道。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成为你的夫人。”叶纭姿羞涩地回答，脸颊泛起了红晕。

    沈司晏轻轻握住她那细腻的手，手指修长而白皙。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最后在她圆润的指甲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