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羊希的面色开始闪现出一丝迷茫和显而易见的恐慌。

    “我……丢失了某些记忆？”

    她喃喃道。

    羊希双腿被啃食了将近一半，当止血剂使用了后，这才勉强吊着她的性命。

    此时找个安稳的居所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羊希仿佛陷入了一阵困惑之中，久久不曾移动。

    赵牧知道，如果羊希和黄宗旦一样，也丢失了记忆的话，那么在黄宗旦身上的谜团，可能在羊希这里可以解开。

    羊希看向空中漂浮的大字，她在问自己：“我丢失了什么记忆？”

    在程安说出她身上的异常后，她开始回想——她是玩家，目标是活着出去。

    她记得自己有很多的积分，是啊，为什么在性命垂危的时候，不买些武器呢？

    而且，她单知道要活着出去，可是该如何出去，她却一无所知。

    她到底在追求什么？

    羊希开始回忆刚进来时的那些队友的面貌，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她开始回忆在这之前经历的天极世界，她发现自己没有相关的记忆。

    她开始回忆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

    羊希双肩颤抖，面露悲哀，为什么，她也回忆不起来了。

    是的，她丢失了很多记忆，很多。

    她仅存的记忆里只有队长他们五人，只有一种想出去的渴望。可是她从不知道，除此之外，她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痛苦地嘶吼一声。

    “啊！！！”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丢失记忆？

    就在她崩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很多的画面。

    她一愣。

    是她的记忆吗？

    她如饥似渴地将所有记忆接受，她的记忆回来了！是不是她的系统也跟着回来了？

    只有系统才能带她离开！

    可越接纳那些记忆，羊希的表情越崩溃。

    她开始嚎啕大哭，等好长时间后，她才恢复平静：

    “程安，你说对了。”

    “我……”

    “我已经不是玩家了。”

    赵牧心中一动：“你想起来了什么？”

    “我也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羊希眼神平静地看向赵牧：“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记忆里都有什么。”

    “我告诉你，你杀了我。”

    杀了她？

    赵牧有些好奇，她接受不了记忆所带来的真相？

    “可以。”

    羊希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面露凄凉：“我的任务失败了，我变成了怪物。我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任务失败的代价是同化成怪物，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

    “可我没想到，关于我的人类记忆被保留下来，然后被塞进了早就变成怪物的身体里。程安，它把我们之前任务失败的所有记忆都抹除了，我们一次次在这些公寓里循环。”

    “我记不清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我只知道，宗旦他不是一个特殊的不死人类，他只是试验品。我们都是试验品。它在观察人类。”

    “它欺骗了所有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留下来的玩家，但是，只有真正的玩家，最后才会触发公寓以外的剧情。”

    “就是现在。”

    羊希指了指空中那行出现的字，她是见过那行字的。

    可是当时她不知道那就是逃离这个世界最后的机会，她还是失败了。

    她刚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她的面部突然流露出一丝难掩的痛楚。

    她死死捂住心脏，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同那颗心脏剥离开来。

    由此牵连的器官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要死了。

    可她的嘴角却越咧越大，最后甚至是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它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吗？

    它想杀死自己。

    她怕死吗？

    她早就该死了。

    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自己身体的真相，她宁愿自杀，也不愿变成这个世界里一直循环的傀儡。

    以此蛊惑进来的玩家，然后将他们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傀儡。

    她不想让任何人步入自己的后尘。

    她眼中闪现出无尽的疯狂，那是在死前最后一次的狂欢。

    她一字一句，说出了自己的遗言：

    “不、要、相、信、它！”

    说完这些话后，她痛苦地惨叫一声，可随着身体痛苦出现时，她的精神无限愉悦。

    终于可以完全死掉了。

    她不再是穿着人皮的怪物了。

    “砰！”

    羊希的身体轰然倒地。

    赵牧看了眼羊希的尸体，然后抬头，淡淡问道：“看了那么久的戏，为何不出现？”

    自己还没有出手，羊希就已经死掉了，赵牧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它做的。

    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空中传来一个分辨不出音色的声音：

    “跟着人类的脚步，找到我，我会让你离开。”

    赵牧立刻回头，他看到了一群人激情澎湃地聚在一起，他们说着“神只会救我们”“人类有救了”等等之类的话，眼含热泪，将所有人类聚集在一起，然后以一种神圣的姿态，往某个方向走去。

    赵牧踏步跟上去，就在进入人群的一瞬间，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人类同盟规则如下：】

    【规则1：人类不会背叛人类。】

    【规则2：如果队伍里有怪物，请立刻消灭它。】

    【规则3：人类不能见死不救。】

    【规则4：请保证全天和人类聚集在一起，否则会被怪物盯上。】

    【规则5：人类必须无私地将生命奉献给队伍。】

    赵牧听完这五条规则，冷笑一声。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规则了。

    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实际上羊希死前说的那句“不要相信它”，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

    它一定欺骗了人类。

    它欺骗了曾经身为玩家的人类，让他们以残缺的记忆存留在这个世界。

    那么，他是刚进来的，是新玩家，他不相信，它不会欺骗他。

    所以，这五条规则，他是一个都不愿遵守的。

    而且，人类和怪物……

    界限是什么？

    赵牧推测，白天有人类思想的怪物就会被当成“人类”。

    可是，按照赵牧认知里的人类，他所待在的这个组织里，恐怕一个人类都没有。

    他是从来不怕违背规则的，只是之前他想从规则中勘破一些真相，所以才会陪它玩一些无聊的规则游戏。

    可是现在，他不准备继续陪它玩下去。

    他已经隐约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了。

    五条规则，说的都是一件事情，让他和那些“人类”融合。

    让他融合到那些人类的思维中，和他们合作。

    当然，赵牧更愿意称呼为——污染。

    让“人类”来污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