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动手了。”

    顺着半掩着的窗，沐阳依稀能听到外面孤儿院里，孩子们的嬉闹声。

    “该说不说，天级即使是境界不稳，也终归是天级。”

    沐阳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

    他低下头，手臂缠着纱布的地方还隐隐传来淡淡的草药味，这味道对嗅觉灵敏的虎兽人来说，并不是那么好闻。

    手臂上的伤口是被健康的水弹打的，水流的高压冲击下，肉直接给打烂了，直接露出了骨头。

    缺了一大块肉，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好。

    丑死了，沐阳想。

    跟那些单身糙汉子不同，他可是有雌性的雄性，外貌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凌寒垂眸看向沐阳的伤处，没吭声。

    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五纹兽对上天级，终究不是对手，”沐阳淡笑道，“而且杀意这东西，真是藏也藏不住啊。”

    凌寒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原来……

    原来沐阳是真的动了杀掉健康的心。

    可是到底为什么？

    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凌寒不明白。

    “我打他，他就反击，甚至只是无意识的反击，也让我不好过，然后……”

    即使知道结果，凌寒的心也随着沐阳的描述提了起来。

    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健康的伤势就知道，沐阳是真的下了死手。

    凌寒不是没想到沐阳的权衡利弊。

    事实上，凌寒已经能把沐阳的行为方式猜出大半。

    虎庞和逐月都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比凌寒更了解沐阳了。

    凌寒能想到沐阳在权衡利弊后，会选择以攻击健康的方式来护住更多的人。

    可也不至于下杀手。

    只要把握好分寸，健康和兽人们都有可能活下来。

    下了杀手，健康必死。

    但凌寒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健康等级高，平时也少言寡语老实巴交的，不会争宠也不会碍事。

    无论从利用价值，还是个人情感方面，沐阳都没有理由杀健康。

    沐阳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所以一定是健康那里出了问题。

    可健康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沐阳对他起了杀心？

    沐阳不在意凌寒心中所想，他反手指了指自己背后突兀的翅膀，“然后这玩意儿就出来了。”

    “想当初我可是试过好多办法，都没弄出来，现在也算无心插柳吧。”

    老虎，作为陆地上体型最大的猫科动物之一，除了拥有猫科动物的敏捷以外，还兼顾强大的体型和力量，凶猛的狩猎能力，优秀的适应性和生存能力，高度的智慧和战略性。

    是兽神大陆上一个规模庞大的种族。

    甚至是千万年前，那场冷血兽人和热血兽人冲突的导火索——幼崽，也没能波及到虎兽人分毫。

    在那种冷血兽人幼崽好生好养好教育，天赋也更高的大环境下，虎兽人依旧能在众多热血兽人种族中脱颖而出，得到雌性青睐。

    有个词叫如虎添翼。

    曾有人说，老虎这种生物，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飞，若是添上对翅膀，会更强。

    沐阳自然清楚飞翔能带给自己什么，再加上那时候他迫切想要提升自身实力，就疯狂想要把翅膀再搞出来。

    他表面上对翅膀出现又消失的事不甚在意，其实背地里什么方法都试了。

    那时候沐阳不要命的尝试，凌寒是看在眼里的。

    可他并没有阻止。

    凌寒明白沐阳的骄傲，外力终归靠不住，提升自己才是硬道理，沐阳从不是愿意依靠旁人的人，他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是……好像收不回去了。”

    沐阳看上去很苦恼。

    似乎翅膀收不回去这事，比他想杀健康未果的事还让他头疼一样。

    他确实该头疼。

    这翅膀又大又显眼，跟个大灯泡似的，在黑暗中亮的都打眼睛。

    有了这翅膀，别说打架搞偷袭，或者出其不意飞上天了，就是捕猎都受影响。

    不过健康这事也不小。

    无论这件事最后会不会被捅到苏茉面前，对沐阳来说都算不上好结果。

    “后来呢？”凌寒轻声问。

    “后来？”

    沐阳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窗外移走，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

    他上半身随意靠在窗边的墙角，抱臂歪着脑袋，像是在回忆，“后来我就把健康的能量消耗殆尽，他终于是消停了，把那些被不知名力量抬上天的兽人都放了下来。”

    “然后我突然发现，刚刚打的太投入，把林子给烧了。”

    沐阳烦躁的挠了挠脑袋，看样子是真的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懊悔。

    兽人就没有不爱护林子的。

    要知道兽人赖以生存的野兽，可都要靠着林子存活。

    没了森林草原，野兽没有食物来源和生存环境，就会大批量减少，兽人也终会因为食物短缺而饿死。

    尤其是像沐阳这样的火属性兽人，或是霆朗那样的雷属性兽人，他们的能力更容易引发火灾，便会更加小心谨慎。

    想到当时的场景，沐阳眉头皱的死紧。

    “本来就全都是树，寒季快来了地上还全是落叶，周围的火是越烧越旺。”

    “我只会放火不会救火，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先救人。”

    看沐阳这样子，就知道他搬人的时候一定烦死了。

    那么多人要搬出来，无意识的人又重又难掌控，他还要在火场往返多次。

    沐阳的能力属火不假，可也不是不会被火焰影响，他一样会热，一样会呛。

    想想都累人。

    “往外搬人的时候，正巧遇上被你派来报信的顾盼，把这累活交给他，就去找人救火。”

    “好在我运气不错，半路上就遇到看到火光赶来的人，等灭了火，然后我们就一起抬着健康回部落。”

    不对啊。

    凌寒很快在沐阳的讲述中，敏锐的发现问题关键所在。

    听沐阳这么一说，大部分兽人不是都没受伤？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些兽人不仅受了伤，还都伤的不轻。

    最轻都是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