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静,农历二十九的月亮,就像个笑眯眯的小姑娘,柳叶弯眉樱桃口,整晚都挂在夜幕中,透过斑斑树影,劲儿劲儿地往下瞅。
可这会子见刚还微微发颤的大白虎、这么快就没了动静,月亮姐姐似是看够了热闹,竟羞答答地藏进了云里。
也或许是找星星妹妹们八卦去了,具体内容,可参考人间这帮妙龄女子们唠嗑时的神经台词——
嘿,集美们,你们知道吗,我早就听说下边儿有个男的,早就煞有介事地说要开展手动挡教学,一直等着呢,今晚好不容易蹲到了,没想到还没开出车位就结束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边上的小白学员没交够学费,实在不行咱众筹给底下那小丫头充个年卡会员吧。
都谁想参与,请在此接龙,在线等,挺急嗒……
月亮一忙起来就没什么空了,一直没再露面儿。
夜色中,仅剩昏黄的路灯借一点点亮过来,斜瞥着角落里的豪车车顶。
路虎揽胜,是一款公认的、具备身份标签的中大型豪华SUV。
该车刚刚结束了一场解说生动、但实操潦草的手动挡教学,显得有些……华而不实。
但可是,不同于花花公子偏爱的轿跑,揽胜外观沉稳、大气,合该是成熟男人的象征才对。
成熟男人什么样儿?
多数重视承诺,不炫耀,不屑于夸夸其谈,心胸宽广,尊老爱幼……刚强豁达,不惧嘲弄……等等。
总之就是,虽没个统一标准,但起码不能幼稚。
再但可是,他们虽不是非要时刻在人前讲排面儿的浮夸一族,却不代表他们不好面儿。
就像此刻的手动挡窦教练,作为一个自认刚刚成熟起来,且有一点子魅力在的成熟男性,他也不是非要将霸总小说里的那六个点解锁成‘一夜无眠’,可的确是不太能面对自己刚刚的极简战绩。
眼下,车内空气暧昧而混沌,俩人又严重衣衫不整。
除了较劲时长问题,明明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贴心清理,比如甜蜜亲亲。
可成熟男性实在是急于找回面子,委实没什么好心情。
喘了一会儿,呼吸逐渐平复。
窦逍挪了挪脸,怼在司恋散乱的发丝间,先尝试着、哑声解释了一句:“内个,我刚就是、太兴奋了。”
司恋好尴尬,听见他说话才确认是真的结束了。
她连忙松开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甜甜的嗓子也有些哑:“嗯~,我知道~,听出来了。”
窦逍依旧没脸露脸,悄悄扥了扥衣摆遮了遮:“还有就是,虽然但是,也有点儿敏感。”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其实刚刚也不能算,等正式来,肯定不会这么快,另外你放心,等以后住一起,就算不天天的,一周三五七回也、也不是问题。”
司恋尴尬至极,刚她还仅是猜测,听了窦逍的找补,这才坐实自己的鉴定结果——
原来他的表现真的属于……不太好的那种。
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或者说‘安慰’才更贴切。
小脑瓜高速运转,小司恋突然想起她高二时,大约在冬季,有天夜里她偷着开夜车看完一本言情小说,想上个厕所再睡觉。
因着十分熟悉家里陈设,客厅也没拉窗帘,加之又怕被连姐发现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小司恋就没开灯、借着月色悄悄溜去的洗手间。
为确保行踪不暴露,她连冲厕所都是盖着马桶盖的。
结果蹑手蹑脚回房、路过父母房门口时,司恋发现他们房门没关严,还透出一丝光亮,吓的她当场成了木头人。
反应半秒,回看餐桌,司恋发现水壶好像动过,猜想是四哥或连姐刚出来倒完水又回屋,大概率没发现自己,她才放下心来。
小丫头刚分析完要抬脚,就听到连姐疑似说了句“实在不行整点儿鹿鞭酒,没啥磕碜嘀,不喝也行,其实挺好了已经……”之类。
少女司恋一知半解,当时就觉得喝酒的事儿肯定跟自己没啥关系,听见了也没在意,为防父母发现她都后半夜了、还没睡觉,赶紧溜之大吉。
一条当时没在意的小插曲,此时此刻,记忆的俄罗斯方框疯狂闪跳,司恋突然恍然大悟,理解了连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优秀的母亲无疑是女儿最好的榜样。
司恋学起她伟大的连姐,努力调动东北孩子的高情商,微微笑着开始安慰窦逍:“嗯,我知道,没事的,算不算都没关系,其实挺好了已经,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你的,更不会告诉别人,em……住一起的事我觉得还是晚点再议,今晚的事我不怪你,也不会往心里去。”
她这话说的可真是高啊,窦逍听完简直想原地去世。
关于此类私房话题,他们哥们儿之间偶尔也会聊起,虽只是点到即止,可由此不难推断,女孩子们之间,貌似关系好的也会在被窝里-讨论性福指数之类的话题。
想到此,窦逍突然庆幸没跟司恋官宣,否则假以时日,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那些小闺蜜们丰富的小眼神。
人家可能啥都没听说、根本没那意思、就凑在一起讨论个电视剧啥的,恐怕他‘成熟’的心脏都要瞎联想。
可是等等,窦逍发现任何乱七八糟的都不重要,他猛然想到大师给他批的姻缘卦。
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司恋才延迟了婚期……吧?
不行,他除了长骨头,还要在另一方面、着重看看中医才行。
或者要不,以实际行动再……重新证明一下自己?
-“要不,一起回开元名邸?”
--“要不,你先把裤子提提?”
忧郁地犹豫片刻,窦逍虽没多大信心,但也清了清嗓,试着给自己争取个补救机会,偏巧,司恋也同时开了口。
俩人异口同声,还挺押韵。
窦逍听话照做,悔恨的表情犹如刚偷完情,咽了口唾沫,又干巴巴问了一遍:“行吗?行的话,你去前面开一下车。”
比起他脱裤子时司恋恍然无觉,这会子听着窦逍在边上窸窸窣窣穿裤子的声音,司恋只觉无处遁形。
她垂着脸,尴尬地拢了拢头发,磕绊回答:“不了吧,我都没拿手机下来,再说、还是,再等等吧,实在是,有点儿快……”
话落,她惊觉失言,原本是跪在座椅上撇腿儿坐着,一着急,忙支起膝盖、抬起头猛摆手,急着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快,是说咱俩有点儿快,虽然但是……嘿呷、”
越描越黑,见窦逍样子好像有点难过,司恋觉得这件事好像要他自己消化才行。
或者明天帮他匿名网购一瓶鹿鞭酒,择日再研究。
咬着下唇绞了绞裙摆,司恋迈下细腿找拖鞋,什么都没再说。
‘咔哒~、唰~’
‘嗒~’
正低着头寻摸,司恋听到车子开锁声响,伴随着车窗降落的细微嗡鸣,她还疑似听到一声清脆的打火机掀盖声。
下意识侧抬头一看,果然,她的奶油系大帅哥,正坐在车窗边,叼着根烟,微微偏着脸,垂眸点火。
那微微汗湿的发梢,那骨节分明的长指,那叫一个帅。
唉……抽吧抽吧,抽根烟缓解缓解也行。
好不容易趿拉上拖鞋,司恋也算贴心地、默默陪着窦逍抽了半截烟。
“内个,我先回去了,你抽完烟叫个代驾……呼~”
不等她话落,正忧郁地抽着烟的成熟男性,突然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窦逍口中烟还没散净,就突然吻上她,司恋虽没呛着,却也觉得嗓子眼有点辣。
主要是舌根酸疼,有点像运动过量,上山时是很累,可为着美景,人们总会忘记疲惫,总是在下山时才想起来腿疼。
司恋现下就这感觉,只想歇着。
她呜呜着拍打窦逍反抗。
主要是她下半身完全真空,车窗还开着半截,实在令她很没安全感。
可惜无果。
窦逍指尖一弹,将烟头丢至窗外,双手抱紧她,不但不松手,还变本加厉,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