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虚实难辨
作者:赵十八还行   短别重逢的你我最新章节     
    受庞景川点拨,窦逍出了市局就吩咐宝华——抓紧找私家侦探追踪更多线索,这个局又脏又碎,他要自己查。

    他私自出手,并非是信不过庞警官肩负徽章背后的使命和职责,也不是不听劝、非要通过不正当手段去反击报复。

    正是因为考虑到庞警官是正规军,要守的规矩数不胜数,在办案时多处受限不说,他肩上担子又重,不可能只为这一个案子奔走忙碌。

    普通劳苦大众没辙讲不了,窦逍一有钱有人脉的阔少,不想方设法抓住黄金时间为自己媳妇儿出气,难不成要死等这杂碎团队做大做强吗?!

    最重要的一条,此案最大嫌疑人现已锁定为那人面兽心的裴临洲,一想到丫此时此刻、很可能正擎着司恋的纤纤玉手登台主持,说不定下了台丫就又要偷摸在阴沟里使坏给司恋下啥迷幻药,窦逍真是想冲到铁总二七剧场把舞台给砸喽。

    好在汇演完司恋就放假了,窦逍暗下决心,必须在文工团复工前,协助庞警官一起,把这犯罪团伙给端喽。

    路边咖啡厅室外座椅,咬牙切齿向宝华交代完任务和调查方向,窦逍才猛然发现,桌上原本干干净净的不锈钢烟灰缸内,竟赫然戳了足足6个烟屁股。

    可他除了对自己点第一根烟时的动作尚有印象,另外五根怎么着的浑然忘了。

    他皱着眉头诬赖宝华:“我怎么可能这么会儿工夫抽这么多根儿,这要是被我媳妇儿知道还得了?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抽我烟了?”

    宝华拿个破本记了一堆案件线索,一想到要去破案,兴奋的握笔好像端枪,哪有闲工夫抽烟。

    他怔呵呵地看着他逍哥,没听懂窦逍是开玩乐呢还是认真的。

    烟抽多了,一口气摄入过多有害气体,窦逍有点犯恶心。

    他见宝华一脸懵地机械摇头,脖子也跟着僵了僵,有点怕怕的。

    抚着自己胸口大喘气后,窦逍兀自念叨:“卧操我怎么觉着我刚有点儿断片儿呢?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宝华更糊涂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话来着嚒,嘴都没断,咋?是说的什么不记得了、还是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都不是,窦逍也解释不清,就是有种恍惚感,或者说分裂感也不为过。

    默认自己可能就是气的,他单手卡在自己额前,抠着太阳穴晃了晃脑袋:“没事儿,我逗你玩儿呢,刚聊那么多太糟心,调节一下气氛~”

    他忽地把烟盒撇向宝华:“拿走拿走,也不知道看着我点儿,你可真是,既没幽默感又没责任感,真是够了!”

    -

    当日下午,铁总二七剧场1号演播大厅,灯光闪烁,座无虚席。

    由于汇演级别较高,且国庆假期或将剪辑片段在央3综艺频道播放,现场除了演职人员早已准备好、将以最完美的状态登台。

    剧场里的观众们——

    即由中铁下属各单位选送前来观看演出的优秀职工们,也均是身着工作服、按指定分区就座,在演出开始前,就在工会及后勤部门各位干事的鼓动下,挺直腰板、整理好天蓝色的衣领,尽可能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

    随着大幕缓缓开启,观众席灯光渐暗,文工团的姑娘小伙子们脚踏激昂的音乐,以活力四溢的舞步、自信明朗的笑容,瞬间点燃整个舞台,拉开了这场演出的序幕。

    不同于大部分演出-主持人通常身穿华美的礼服,本场铁总文艺汇演,两位青年主持人是身着订制款铁路服、携手迈向的舞蹈演员当中。

    并在开场舞演员退场散开时,并肩迈着青春自信的步伐,在观众热情的掌声中走向台前。

    白色的制服,有肩章有金穗,男主持裴临洲意气风发。

    女主持司恋虽进入团队有段时间了,却是头一回担此大任主持能被央妈转播的大型演出。

    比起当今娱乐圈很多争奇斗艳的整容脸,她灵动大气的长相上镜后、很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且她身着军装般的制服,只需静静站在那,气质里就若隐若现出一些国家级女歌唱家的影子,英姿飒爽,韵味十足。

    随着现场音乐渐消,两位年轻的文艺骨干配合默契,气息同频,声调恰到好处,开口即是感染力拉满。

    裴临洲:“情满中秋迎国庆、”

    司恋:“礼赞祖国庆双节、”

    裴:“尊敬的各位领导、”

    司:“亲爱的同事们、”

    “大家晚上好!”

    伴着两人异口高声问好,台下观众随之响起如潮的掌声给出回应。

    至此,演出正式掀开序章,开始按部就班进行。

    整场演出精彩纷呈,现场掌声不断。

    在所有人看来,裴临洲作为文工团常青树,从头到尾都很照顾司恋这位新人。

    女孩子虽然优秀耀眼,但站在师兄身旁,毕竟是身材纤柔,且更显小一些。

    尤其因着司恋下身着一字裙,迈出的步子也小,不仅每次上下台都要被裴师兄牵着、才能迈下又高又滑的台阶,两人在后台串词时,裴师兄附耳倾听的姿态,也十足贴心又温恂。

    这样好的裴师兄,就连在后台流窜拍摄花絮的工会干事都连连称赞,直说俩人同框的画面简直羡煞旁人。

    被同事们乱点鸳鸯谱,裴师兄通常会温和笑说:“别胡说,恋恋有男朋友,还来过咱们团里,是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人家两人才是真的般配。”

    那……司恋就算听进去了窦逍的提醒,前三两天彩排时也有悄悄观察-有没有女同事在向裴师兄献殷勤的同时、向她这朵新晋小花表现出敌意,可在这么重要的演出现场,她也断然不会分心去分析那些胡勾八扯的事……

    司恋:“蓝天奉献给白云,长路奉献给远方、”

    裴临洲:“让我们勠力同心、撸起袖子加油干、”

    演出在最后一个合唱节目《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尾奏中落下帷幕,由两位主持人抛砖引玉,有请铁总公司和路局两位书记相互谦让着登台,带领文工团全体演职人员登台谢幕,并恭祝同志们双节愉快,阖家幸福……

    到此,这场对于一些人是提升自我的机会、对于一些人是程式化的工作、对于一些人只是政治任务、对于一些人仅是凑热闹走过场、对于一些人甚至像安眠药一样无聊的文艺汇演就算正式结束。

    现场观众、即职工同事们撤场后,团里领导在后台简单给大家开了个会,紧接着就是演出后勤联络部门的同事组织大家整理道具和演出服。

    同大多数文艺演出类似,群演要做的杂七杂八的事会比较多,但像司恋和裴临洲两位,可以算是-除了几位德艺双馨的歌唱老艺术家之外、唯二的主角了。

    俩人无需管那些杂事儿,而是立即加入主创团队及工会,和领导一起进行演出总结,并参与照片筛选,帮工会为企业周报宣发添砖加瓦。

    总算忙完,同事们都走了,裴、司两人自然而然结伴-从剧场后门穿过,步行走向位于剧场后身的单位大院。

    裴临洲见司恋拎着化妆箱和服装袋,自然伸手要帮忙:“化妆箱沉吧?来给我吧,你穿着高跟鞋走路本来就不方便。”

    司恋没递出:“不用啦师兄,没几步路、诶~那好叭,多谢多谢~”

    裴临洲半侧身一伸手,干脆将司恋手里的两样东西都夺过,只让司恋背个单肩包。

    他语气温和:“谢什么,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之前是,俩人自从合作次数渐多、相处自然后,司恋的确是没怎么谢过了,可一旦完成工作,她心态稍加松懈,就又想起窦逍的提醒——

    怕有裴师兄的爱慕者见俩人关系熟络又会不高兴。

    脑子里再次开始走马灯似的闪过单位那一张张美人脸,司恋刚掏手机要筛未读消息,就听裴师兄忽然语气熟络地问:

    “你男朋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司恋握着手机的手指倏地收紧,咻地侧过头,警惕的表情在对上裴临洲真诚而关切的眼神后,尽可能快地恢复常态,微微浅笑:“什么身体恢复怎么样了啊?师兄你突然来这么一句,说啥呢这是?”

    裴临洲嘴角挂笑:“车祸啊,他不是之前因为家里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一气之下开车翻了、出车祸了嘛。

    虽然代价不小,但我看你们现在挺好的,他家里现在应该也不反对你们了吧?

    他又为你纹了葫芦纹身,看得出,是真的很在意你。

    所以恋恋,师兄在这托个大,作为过来人,深知两个人能相遇相知真的很不容易,且行且珍惜,这次你们一定要排除万难,一路相守走下去。”

    疑惑、不解、震惊。

    司恋随着裴临洲的话,各种情绪来回切换,有无数强电流从心口一股脑涌上头顶,瞬间盘成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束缚住她的脑神经。

    须臾间,心里知道的、与道听途说的假设相互撕扯,司恋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别人说的话不能信。

    她耗费全部演技掩饰住脸上的尴尬与迷惘,怕再从外人口中听到些什么虚实难辨的话、会彻底将那根仅存的理智神经绷断,于是尬笑两声,避重就轻地反问裴临洲:“诶呀哈哈,先别说我俩了,认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听师兄提起感情话题呢,瞧你这话说的,咋这么深奥呢?受过情伤?怪不得一直单身。”

    裴临洲不动声色,轻扯唇角:“算是吧,谁还没有点儿故事呢,尤其像我这种穷小子,年轻时、好些事儿都败在没钱没本事。

    说来还有些嫉妒呢,我们这样的平民不像你男朋友,含着金汤匙出生,做生意有家里托底,没干过的行业也敢试水,开个婚纱店还能顺便向你表白,说真的,像他那样的公子哥,能做到这样,处处是细节,真的是很深情了。”

    绕来绕去,又扯上她和窦逍。

    可不论是窦逍出车祸的当时,还是开婚纱店的某时,他们两个都还没认识,何谈在一起,何谈深情。

    不敢深想,司恋绞尽脑汁想岔开话题,可惜,无果。

    只能维持表面冷静的,又听裴师兄补充了一个信息:

    “Long for love,思恋,思念恋恋,也就是你的名字、司恋,想起来,咱们去阿那亚玩儿那几天,就在网上刷到过远舟太子爷和他老婆的婚纱照宣传片,那时候一看宣发的摄影工作室、聚氧,企业名片是long for love,页面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新公司。

    我们吃饭的时候还纳闷儿来着……哦对了,那晚吃饭你不舒服没来,我们吃饭的时候就闲聊嘛,说那么有钱的俩人,怎么找了这么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拍摄啊,这么看我就明白了,那帮公子哥,都是资源咖,资源共享。

    不过话说回来恋恋,你这地下恋隐瞒的真够可以的,咱们团又不是娱乐圈儿,单位又没禁止谈恋爱,你说你……”

    “因为怕家里不同意嘛~!”

    距离不远,但足够司恋把童子功都翻出来全副武装,在外人面前发挥演技、调整好心态。

    她先是借着裴临洲的台阶迈了一步,巧妙地维持住了自己的骄傲。

    刚好走到更衣室门口,她如常笑容乖甜,伸手讨要自己的东西,又轻松应答:“再说,你都说了窦逍是公子哥,我怕他没长性,公开了闹的人尽皆知,回头要真是没走到一起,你们谁都来问我、关心我,到时候岂不是更累~!好啦裴师兄,窦逍车祸其实伤的不重,你不用惦记啦~,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别一直单着啦,你瞧你都变八卦了呢,哈哈~”

    说着,她还古灵精怪地朝面前不明敌友的好同事眨了眨眼,真是在用尽全力保持淡定。

    裴临洲眉目含笑着点点头:“哈是,见笑了,不过我目前正谈着一个,是家里介绍的,回头等稳定了大家一起吃饭……诶对了。”

    他似是突然想起,将东西还给司恋后,又叫她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

    在更衣室门外等待的这几十秒内,司恋依旧保持表情愉悦恬静,阻止自己瞎想——

    不过就是在她之前的前任而已,就算是窦逍为了那个姑娘出车祸、开婚纱店,都已然是过去式,她可千万不能被一些未经证实的空穴来风,生生吹进牛角尖钻不出来。

    可是等等,裴师兄是从哪听说的这些事呢?

    不能问!本就是虚实难辨,问的越多,钻的越深!

    很快,裴临洲拿出一个潮牌纸袋子递出,神色不乏歉意:“这个,是我赔给你们的外套,不知道是你和露露谁挂在你们宿舍门后一件牛仔外套,估计你们俩衣服多,都没发现不见了吧。

    真对不住,是我带去的人给顺走的,就是给你们屋修洗手台那天。

    我就去阳台接个打电话的工夫,就、就……”

    他突然神色浮上大半拜托:“司恋,别报警行吗?那个工人,其实算是、算是我小舅子,要不也不能白帮咱们忙。

    他姐在老家教书,目前只是跟学校签的合同,属于代课编,还没考上正式的。

    我查了查,这个品牌的外套没有低于七千的,很多还过万,足够立案了,我知道以后真的差点揍他。

    可是……我、她弟弟偷的那件衣服应该是春款,我没买到,就买了一件秋季新款赔给你们。

    不管是你和露露谁的,能不能别报警,我不是纵容那孩子,虽说考编没有考公政审严格,但我们家那穷乡僻壤的,真不好说,我实在是怕影响他姐,年后、年后我就要申请调回老家结婚了,所以恋恋,真的对不起,希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