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演技和敬业精神呐,大婚剧组里的每个人都没法跟‘诈骗战队’那几个货比。
这头一天正式进组,大家都还没能完全代入角色、进入状态。
老师几次重点批评司恋和小t,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那些袅袅婷婷的动作怎么都做的不到位,表情也拿捏不好。
尤其一到男女搭配环节,人窦逍和甄少爷都能端住,这俩小疯子不是笑场就是慢半拍抬脚之类,还赖俩男的,说一看见他俩装正经就想笑。
好些动作,司恋有基本功托底,做不对好歹没咋出丑。
可小t从小就没啥艺术天赋,好几次同手同脚,气的她简直魂穿军训现场,自己都想罚自己站半小时军姿。
相比之下,三号伴郎伴娘-萧拾年和祝又又这对就正经许多。
俩人无论是那天试礼服成衣、还是今儿正式上礼仪课,都显得客气又专业。
上课就好好上课,不交头接耳、不嬉戏打闹、不……
就像是俩刚分到同组做课题的同学,一个比一个认真对待工作,配合默契,默契地生分着。
年哥一如既往忧郁淡泊,话本就不多,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祝又又则自始至终坦坦荡荡,碰上搭手之类的肢体接触往往都会主动,但情绪又不外露,不欢喜也不别扭。
总之就是正常到无比异常,刚感觉俩人有点戏,那状态又立即被打回原形。
这不禁让俩小疯丫头又开始偷偷观察,不敢八卦出声,就眼神交流。
人家天龙八部里的四大恶人之一段什么会用腹语说话,这俩伪宋代小丫头,甚至发明出一种眼珠子语,实时交流吃瓜心得。
那、俩人心思都没放在正地方,能不出错嘛。
一天下来,礼仪老师终是笑着打趣,要不是祝又又比俩小妹妹高,其实以她和萧拾年的悟性和表现,打头阵最合适。
祝又又则爽朗一挥手:“嗐,她俩就是刚开始上课觉着新鲜,明儿进入状态就好了,出场顺序这东西没必要变哈、老师~”
因着二号伴郎早退,今日礼仪培训班没拖堂,太阳还没落山就下课了。
司恋就像放学的娃一样,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她急着走,是因为大卞‘旅心’回来了,俩人约了饭。
同去的还有卞立峰的堂姐卞立娜,也跟司恋从小一起玩儿到大。
赴闺蜜局路上,司恋给窦逍发微信问了问案子有没有进展,窦逍就只简单回复还在聊,晚点去找她,司恋也就没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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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卞又狂躁又障碍的性格不同,堂姐卞立娜性格很正常、人好工作也不错,且父母都在企业技术岗,虽不是很高的职位,但福利待遇都很好,一家三口可以说是小康即安。
见面听娜姐说今晚原本要去相亲来着,却被对方放了鸽子。
司恋一想,这优越的条件,可不能流入相亲市场便宜了外人!
饭局以大卞对司恋的恋爱审讯开始,话里话外都是死看不上窦逍,就觉得他长的白,心眼坏!非让司恋趁早踹!
司恋怕了他这尖锐的态度,眼珠子一转,便将矛头指向堂姐,劝她干脆把那鸽子相亲男红牌罚下算了:
“头回见面就不重视、趁早拉倒,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娜姐。
是我男朋友最近因为工作关系认识的一个警察,在市局工作,燕城本地人,但车房什么的我还没问。
嘻嘻,别介意哈娜姐,我这也没干过这业务,不知道流程对不对,就觉着咱关系近、就先问问你,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再叫他问男方去,毕竟我们跟对方不是那么熟嘛~”
与大多适婚年龄、经常被家人张罗安排相亲的30减女性不同,卞立娜并不反感别人给她介绍婚恋对象,反而觉得有家人朋友帮着把关知根知底更稳妥,还省事儿。
她先是很感兴趣地问了问司恋对方是几几年的,后发现司恋一问三不知后还有些遗憾,“行吧,你先问问对方吧,不过警察的话……我觉得工作有点危险,还太忙,还有就是年纪不能比我小,不过这些都可以商量,但我爸妈那边可能会介意单亲家庭,主要是担心父母离婚原因是因为一方出轨之类,他们那代人思想保守嘛,就怕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点你一定提前问好~”
跟痛快人处事儿就是痛快,司恋一看娜姐这态度,就觉得窦逍交给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她连连点头,为着有机会能成人之美,“放心娜姐,窦逍、就我男朋友,一定能帮着把这些事儿问明白~”
大卞攻击性人格,看啥都不顺眼,挺好个事儿,他却非得阴阳怪气一番:“哼,就他?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的小白脸儿一个,就你这智商,听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都听不出来,骗你也就算了!可别把我姐的终身大事给耽误喽!”
司恋知道他有病,并不跟他计较,反而站起身给他倒茶哄着他:“是是,娜姐就是我亲姐,我肯定不能全指着他,自己也得……”
卞立娜更知道她弟有病,却一点不惯他病,一抬胳膊,就‘嗙’一声拍他肩上,以姐权压制:“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出门儿忘吃药了吧?!不会说话就闭嘴,跟你那些病友约赛比谁招人烦是怎么着啊?!”
卞立峰:“我没有!我这是为恋恋好!那小白脸儿为初恋开过一家婚纱店……”
卞立娜:“闭嘴!你几岁了还成天在背后嚼舌根子?!啊?!我说没说过让你控制不住的时候就在心里唱国歌?!现在!闭嘴!不爱跟这儿坐着就上外头唱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说的嘛,大卞就见过窦逍一面、怎么就这么大敌意,一定是听裴临洲说了些什么,以为那个她是窦逍初恋。’司恋如是想。
许是多亏了大卞出门前吃过药,司恋见他挨了娜姐几句呲哒,果真就老实了,绷着脸闭着眼在那坐的倍儿直,嘴里一张一合好像真就叨咕着唱国歌呢。
这样……算是犯病了么?
讲真,司恋刚想起来害怕。
卞立娜见司恋表情不对,忙爽朗笑着安抚她:“甭理他恋恋,咱俩聊咱俩的,吃~!
对了,姐这头几个关系好的姐们儿都结婚了,家里边儿就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堂弟,也没有妹妹,你这不是最近在参加伴娘培训嘛,回头姐要是真能跟这警察成了你就过来给姐当伴娘昂,你可是专业嘚~!”
闺蜜局后半程,大卞情绪一直控制的不错,主要是没提男人,姐儿仨就一直聊些明星啊、星座之类的话题,就比较和谐。
吃过饭,司恋见窦逍还没信儿,就跟这姐儿俩一起看电影去了。
看的是大卞选的《我不是潘金莲》,说一看这名就刺激。
几人也没看简介和宣传海报,电影开场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农村妇女一路上访、坚持不懈为自己讨公道的故事。
虽说不刺激,但也真真切切反映了社会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和维权困境,还是值票价的。
看电影时大卞情绪又不稳定了,时而喜极而泣,时而气愤碎碎念,还用力捏可乐瓶捏的咔咔响,好多小动作都尽显病态,再次让司恋觉得有些怕。
可她又明显感受到了大卞的脆弱,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纵使再厌恶这个世界,他也不会去伤害在意自己、和对自己保持善意的人。
想到此,司恋开始努力克服自己的害怕。
又到电影激烈争吵的情节,司恋伸手握住大卞青筋鼓起的手背,尝试给他一些安慰。
也是安慰自己,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你的好朋友啊,他不会伤害你,别怕。
影片结束后和娜姐结伴去厕所,司恋忍不住问了问大卞的病情。
娜姐提了一口气,苦涩笑笑:“目前不太乐观,我们家里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严重、更没想到会恶化这么快,有可能、em……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可能就不得不脱离社会,住到……
嗐,别担心恋恋,你现在就拿他当个正常人就行,越是区别对待他越是敏感,咱们就正常带着他玩儿,说不定他慢慢就好了呐~”
“嗯,好~,唉……”司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一声叹息。
出了商场走出步行街,卞立娜家不住城里头,她将大卞交给了司恋,便告别二人乘地铁去了。
突然要与一个精神病患者独处,即使知道大卞不会伤害自己,可也让司恋紧张不已。
初秋晚风宜人,大卞轻快提议:“走回去吧恋恋?咱们小时候不是经常顺着娘娘庙走回大院儿~”
‘嗡嗡~’
司恋刚要顺着他说、你想咋地我都陪你,她手机就震了,是窦逍打来。
一想到大卞那么烦窦逍,司恋都不敢接,连摁两下没声后、就赶紧发挥演技打着哈欠说困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见不远处正好有空车驶来,司恋一边招手、一边连哄带商量地,好歹是把大卞推进了车里。
上车偷着给窦逍发微信说叫他在大院马路对面等,千万别露头之类。
她刚发出去两句话,大卞就突然沉着嗓子质问:“你是不是给那小白脸儿发微信呢?”
司恋吓死了,忙手抖着将手机扣在大腿上,支吾着,不敢回答也不敢撒谎。
大卞凉凉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恋恋,不是我挑拨离间,这小白脸儿真不行,他不光心眼儿坏,我还觉得他有病。”
司恋表情复杂,苦的像q版姚明,很想说,你自己有病,看谁都有病。
可她不能。
卞立峰见她不信,又颇为自信地强调一句:“不信吗?我开天眼了你不知道吗?我能预测未来,你俩成不了,最好趁早拉倒。”
他突然一指窗外:“还不信吗?看,前面路口马上会有一辆垃圾车开过来,你就看我说的准不准就得了。”
‘唰~’
司恋浑身汗毛随着垃圾车的出现,一整个倒竖起来。
她咻地转回头不敢再看向路口,不可置信地审视着大卞高深莫测的表情,吓的牙齿打颤。
正当司恋耳朵滋滋耳鸣之际,只听出租车师傅突然开口道:“现在这小年轻儿真会玩儿玄乎嘚,就为给人对象搅和黄真是什么都敢编,还开天眼,嗤,丫头,别被忽悠啦,这路口每天晚上九十点钟都有垃圾车路过,因为前头是他妈的西城垃圾站~!”
司恋听了司机的话,再次哭笑不得地看向大卞。
卞立峰被拆穿也不尴尬,一咧嘴,亮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这一幕当真是吓的司恋恨不得立刻跳车。
总算是捱到大院儿,司恋怕窦逍不听她的、会站在门口等,被大卞看到搞不好要说些更难听的话。
于是,她一边下车一边慌张地、又给窦逍发微信叫他躲远点。
一着急,还发出去个一坨翔的表情包,说自己和一坨翔在一起。
卞立峰猜到了窦逍就在附近,下车后也没较劲,就又跟司恋强调了一遍,叫她尽快跟窦逍分开,说这小白脸就是在骗她、长痛不如短痛,并没继续在这讨嫌。
司恋目送他背影没入大院儿照壁后头,心还悬着,就突然被人整个圈入怀中,吓的她闭着眼叫不出声,差点当场确诊。
感受到怀中人猛的一抖,窦逍忙稍稍松开手臂,绕到她面前,温声哄着:“唷,吓着你啦?不是说了在路灯后头等你~,你不提醒我也不敢露面儿,我一见那哥们儿就脑仁儿疼,这不确认他进院儿了才出来。”
司恋连捯好几口气儿、吞了吞口水才缓过来点,拉着窦逍往门内走。
掏卡刷门禁,司恋没提大卞那些神经语言,就催着窦逍赶紧汇报案件进展。
一路牵手散步,窦逍捞干的汇报完毕后,提醒司恋:“这姓裴的可能没那么快归案,我先想想辙,看能不能先把丫工作听喽,不过媳妇儿,这人只要还在外头蹦跶、就拦不住他癞蛤蟆似的往咱脚面上呼,以后他不管再跟你说什么,咱都千万别往心里去了听见没?”
“嗯嗯,我知道,他还跑大卞那说你坏话去了,真服了。”
刚听了那么一大盘棋,司恋本就余惊犹在,这又震惊于裴师兄人面兽心,就感觉整个人超级累,心累。
顺势就近坐在长椅上,周遭安静无人,司恋疲惫地依偎在窦逍怀里,不想再聊不开心的事,就提了提想把大卞他姐介绍给庞警官的事。
窦逍揽着司恋,头靠着她的,轻轻摩挲着她的的葫芦戒指,委婉笑问:“咝……怎么个姐啊?一个爹妈生的吗?那会不会也精神不正常啊?这庞警官人真不错,咱可不能坑人家啊~”
司恋轻声笑了:“不是,娜姐性格特好,撒冷痛快,就有点像……em,介于又又姐和大恋姐之间,大气,但也会发脾气,没那么爱笑,整体情绪稳定。”
窦逍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所谓介绍女朋友本就是他窦少为防情敌临时生出的损招儿,要不要真往下进行还要问问庞警官本人意愿。
含糊着先翻篇儿,窦逍实在憋的不爽,琢磨琢磨,就把自己怀疑他爸的事儿告诉司恋了,除了她,他真是觉着家丑不可外扬,没法跟任何人念叨。
司恋反应很大,嗖地就退出他的怀抱。
微微抬眸瞅了他好几秒,才憋出一串话:“这可不行奥窦逍,这事儿要是被我妈我爸、我三大爷三大妈、我爷爷奶奶……总之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怎么样都是过去式了,婚后要是、要是,总之这事儿要是被我们家人知道了,一准儿得拆散咱俩!”
窦逍也绷着唇回瞅了司恋好几秒,看得出她很认真,自知此时保证自己没用,主要是家里的老窦子。
他更犯愁了:“那现在怎么整?我叫宝华接着查了,可万一真查出来……”
‘嗡嗡~’
宵禁电话响,是三大妈,催司恋回家。
司恋忙不迭答:“嗯嗯,我刚和大卞吃完饭回来,就在楼下呢,十分钟上楼哈~”
听闻俩人就剩十分钟可腻歪了,司恋掌心电话还没息屏,窦逍就扭过身捧着她的脸转向自己,偏头亲下去。
可俩人刚还说糟心事儿呢,根本找不准情绪,牙都直打架。
手拉手对坐着又琢磨了会儿,窦逍决定直接给他爸打电话问。
司恋赞同:“对!你可别暗地里查叔叔,且不说他有没有事儿,万一叫他知道了肯定得不乐意。”
说打就打,也不管几点。
为显示自己把司恋当亲媳妇儿、小夫妻必须同心,窦逍直接开的免提。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接,但老窦听上去-并不像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样子。
“说!”
窦逍吓一跳:“诶诶、爸,您内个,在哪儿呢?咋这么晚还没睡呢?”
窦震东是厂工二流子出身,在自家犊子面前向来没什么个人素质,听到窦逍闪烁其词,他烦躁不已:“你有屁快放!这么晚打电话要钱还是要命?!”
嚯,这被呛的,窦逍尴尬地侧头看了眼司恋,见她在哪挤眉弄眼,为了不耽误自己娶媳妇儿,干脆一咬牙直接问:“没、不要钱,爸,我就问问您现在跟哪儿呢,在河东还是平城,是自己一人儿,还是屋里、有内个……别的、雌性……”
雌性是什么鬼?窦逍简直想咬自己舌头。
电话那头的老窦又没得老年痴呆,只两秒就懂了这臭小子啥意思。
窦震东深呼吸的动静顺着话筒传来,窦逍早有预料,迅速将手机拿远。
果然,下一秒,他爸就中气十足地反将他一军:“窦逍!你肩膀上顶着的那球状物体要是不想要了就吱声!我过两天回燕城亲自给你拧下来!我告儿你,你有那闲工夫瞎给你老子编排这些脏事儿,不如好好表现、早点儿把媳妇儿娶进门儿,让你爹我这一两年就抱上孙子!你不是嫌我年轻的时候忙生意总没时间揍你嚒,你这大号我没练好,回头小号我亲自教!第一条就是别跟他爹一样一天天的总变着法儿地气老子!咳咳咳、”
“……东哥,帮我下楼去冰箱里拿片面膜~!”
窦逍在这头还没挨完训,就忽听一串温柔女声从背景音模糊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