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司恋嘱咐甄浚笙-先别对其他人提起窦逍被逮捕一事。
甄少爷刚下到铂悦居大堂就被警察给带走了,为防止他跟谁里应外合,还当即没收了他的全部通讯工具。
而传唤他的缘由,是船说的所属权虽说挂靠在他家的峥嵘集团、被他大哥甄浚芃遥控着,但运营负责人还是他。
那他作为作案地点的提供者,十分有义务跟警方走一趟、配合调查。
正如甄浚笙所言,庞景川一队人马的确是通过体育场辖区派出所及物业,对接的峥嵘集团内地安保部门负责人,进而对强奸案展开的调查。
而他故意绕开甄浚笙是为避免打草惊蛇。
因为庞景川在确认司恋遇险,且在她手机被抛出并砸向硬物、听筒一阵失真叫嚣旋即很快断联后,第一时间便将怀疑对象锁定为窦逍。
无他,卞立峰只一个仅有部分执法权的机关人员都能查到的事,庞景川更能轻易调询。
他早就知道窦逍花花公子本性,不然也不会曾在市局冲动鲁莽地袭了他这个警。
出于各种原因,庞景川此前查到窦逍曾多次参与打架斗殴,显然这人性格极其不成熟、情绪也非常不稳定。
他还知道窦逍生命里-曾有一个叫初恋的女孩儿来了又走,但他不忍心告诉司恋-窦逍曾为初恋捅伤过人、还进过局子,以及她们名字很相似。
如是,担忧夹杂着愤怒,庞景川在那通所谓误拨电话被切断后,先尝试联系窦逍。
不出所料,窦逍手机关机,更加证实了他正在作案。
那司恋作为受害人,明明都成功拨出了求救电话、却没敢说出自己的处境,定然是受犯罪嫌疑人胁迫所致。
是了,司恋做得对,在任何危急时刻,什么都敌不过生命,保命要紧。
不容分说,为能尽快救出司恋,庞景川直接将自己的发现和前后串联的信息言简意赅汇报给领导,并迅速组队找寻二人位置。
手机定位、天眼追踪、申请批捕、紧急出动……
当从船说走廊监控画面里,看到司恋被窦逍强行拖抱进船舱客房时,庞景川的个人情感顷刻就覆盖了正义的使命。
他请求领导立即逮捕犯罪嫌疑人窦逍。
可这并非关系到众多人民群众财产安全的大案要案,他们作为基层干警不眠不休忙活一宿全凭自愿,上头不可能大半夜的来给他们出文件。
最主要的,是被害人自己也没报警,走公诉要讲证据。
在逮捕文书尚未批示前,樊云燕作为队长,有责任安抚队员情绪、平衡全队警力。
她提醒庞景川,要行动,必须等拘捕令。
无法,队伍有纪律,庞景川只能照做,他怀揣着急切的心情归队、按流程核实提交批捕手续,只留一个队员在船说码头附近蹲守,以防止嫌犯逃脱。
无奈日出前后人困马乏,蹲哨队员一个打盹儿,就‘放’跑了受害人司恋。
也或许是看到了,但受害人和监控画面显示的着装打扮不一样,天色又暗,队员就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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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云燕是带队抵达犯罪现场时,才知道受害人司恋不在的。
可通过司法鉴定手法判断,现场确有发生过撕扯衣物及强迫发生关系的痕迹。
且室内空气……
尤其重中之重,观察员经紫外线检查灯检测,还在现场床上、地面以及浴室墙面及角落等多个位置发现多处残留精斑。
作为女性,樊云燕很难不为小姑娘昨夜的遭遇产生心理波动,甚至懊悔自己坚持遵循组织规定、来的这般迟。
她情绪稍显激动地立即质问窦逍、司恋去了哪。
窦逍起初整个人颓废萎靡,也可以说相当懵逼。
可待他听到司恋名字那一霎,立即掀开眼皮,眼眸晶亮地笑了笑,当场承认自己的强奸罪行,并主动递出双手求戴手铐,却说不出司恋去了哪——
“我真不知道,可能受不了我逃婚了吧,呵,就差一步,我这就算婚内强奸了嘿~
没什么可说的,我禽兽不如。
诸位警官,不用带我回局里了,直接送我去内个什么东城看守所吧。
我去过那地儿,门脸儿看着挺气派,我这依法纳税这么多年,估摸着也为你们修那看守所做出过贡献。
好歹带我去里头参观参观。
操,主要是外头太特么乱,乱的我不敢睁眼,正好进去躲躲……”
“住口!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少他妈废话!”
庞景川见这公子哥欺负完人、自己还反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登时怒气值爆表。
他怒急攻心,并未从正面给窦逍双腕拷上手铐,而是一拽一扳,就将这态度痞赖的公子哥压制在了混乱不堪的床上。
窦逍睡袍被暴力扯散,就这样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任由警察压着。
似是琢磨了两三秒,才认出这人是他情敌。
不怒反笑:“哈哈,庞警官,怎嘛?你还真喜欢我媳妇儿?想追她?
得得,我少说废话,你想知道关于她的什么只管问,问我什么我答什么就是,我保证实话实说……唔、”
庞景川压着窦逍后背的力道加重,又爆了句粗口。
同时锁着窦逍的胳膊一掰,利索地给他上了银手镯,继而低吼呵斥:“叫你闭嘴听不懂话是么?!现场检测完了么?走!抓紧走!带走!”
“咝……呵哈~”窦逍左臂手肘被掰疼,那种真切的痛感在升腾至顶点时,当真能给他带来无尽的爽感,姿势不舒服,他说不出话,就趴伏在床上呵呵轻笑。
被扳着肩膀起身时,窦逍方才想起自己睡袍内不着寸缕,忙顽劣提醒樊警官最好回避一下,边要求庞警官好歹给他腰间束带系系紧,边兴冲冲继续自荐:“真的,你要是对我媳妇儿有意思你就追,回头追上了记得通知我一声,好歹我也算是助攻,追不上我就继续帮你。
你快问我问题呗庞警官。
啧,你是不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啊?
那我教你,我媳妇儿性格超好,只要你投其所好,她轻易不会为难你。
比如,你可以问我她最喜欢什么,我会告诉你她喜欢一切和葫芦有关的东西,再比如,她最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唱什么……喜欢的颜色……哈哈,太多啦,你送我去东城看守所啊,那地儿够远,路上够咱俩聊的哈哈……”
及时退出房间后,樊云燕在船舱走廊里听见窦逍近乎癫狂的一串话。
如果不看脸,她完全想象不出这是那个在手表诈骗案立案后,多次到访市局、每每都不空手,不是咖啡就是奶茶对同志们表示慰问,且总是以一副阳光和煦的面容对人民警察表示感谢、说话做事都很讨喜的清爽帅哥。
余光中有个小伙子跑来,是窦逍的小弟,樊云燕认识他,这小子之前也去局里协助过他们办案。
宝华满头大汗跑到门口时,正赶上窦逍被扣押着走出房间。
窦逍比庞景川高一些,因此,他穿着睡袍、肩背被压的一高一低的样子略显狼狈,有点像扫黄现场。
可他见了自己人却并不尴尬,还春风满面地告诉宝华:“不用跟着来,你逍哥我那么大车祸都死不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身上又有你嫂子给的葫芦护路,就算跟他们走一趟、也很快会否极泰来嘚~
你也不用找人捞我,就该怎么着怎么着。
不过有一件事儿还真得你帮我办,我手机昨儿叫人拿走帮我充电去了,找不着了。
你帮我查查我6月10号那天晚上都跟谁发过微信,短信也查查,成,就这么着~,赶紧查去吧,别磨叽~”
在分派庞景川组织逮捕嫌疑人回局里进行审讯时,樊云燕特地强调了一句:“记着带他做个毒检。”
之后,她则开始急忙奔走找受害人司恋,很怕她会想不开寻短见。
不想,门开的一霎她就发现不妙,司恋竟然在逃离魔爪后、这么快就破坏了重要证据。
“你是太害怕了?还是觉得委屈?你、你……唉!”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樊云燕边惋叹、边轻揽着司恋闪身进门。
她其实想问,你好歹受过高等教育,且现代网络信息如此发达,该不会是没听过-被歹徒强奸后千万不能洗澡、要保留证据吧?
可待二人进到屋内好歹找地儿坐稳,司恋却满脸懵懂疑惑地问:“害怕什么?委屈什么?我听不懂您什么意思樊警官,我为什么不能洗澡?”
樊云燕眼皮连跳,蹙了蹙眉,认真审视小姑娘微肿的眼皮、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猜想她是难以启齿,于是语调放柔:“你别怕司恋,告诉我,你昨晚在哪,没在体育场游轮吗?几点离开的?没关系的,这只有我们俩,你不用担心泄露隐私,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司恋羞涩地笑笑,分享秘密般,又是抿唇又是拢头发的,矫揉造作地好顿做心理建设,才简单说了说昨晚在派对半程,她就跟窦逍回了房间的大概情形——
“但因为我今天要回冰城嘛,就没等他起床、就自己回宿舍收拾东西来了,呵,您瞧我这儿乱的~”
樊云燕见小姑娘似是在强撑,语调虽和缓,但问话如快刀:“那你们在房间里,窦逍有没有强迫和你发生关系?你别怕,如果受到伤害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会帮你。”
司恋双颊绯红,猛眨眼摇着头,支吾着说了些不成句子的“没有、怎么会、我们就、您知道这很正常”之类的只言片语。
樊云燕突然懂了——
她在保护他。
她微微提了口气,又道: “司恋,窦逍已经承认了强奸事实、现已伏法,而且就算你洗过澡,我们也有足够证据。
你要知道,强奸案属于八大重案之一,一旦我们介入调查,即使你作为受害人不自诉,我们也可以依法对嫌疑人进行公诉。
而你是受害人也是证人,如果真的因为受某些因素影响,比如收钱、受到威胁之类,对窦逍做出谅解,或与他串供,都不能成为我们停止侦查的理由。
所以司恋,法律面前,做伪证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但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权益和人身安全,也会尊重你的个人意愿,还是希望你能自愿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