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地看了遍领导播放的‘公开抽奖视频’,那一等奖锁定的工号确定是她没错。
不疑有他,司恋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就欢欢喜喜回宿舍取来了证件材料。
10点一刻,她满怀期待地朝楼外走,刚到大厅,尤见傅煌站在门口台阶下方抽烟,不禁胃里一阵反酸。
集团下来的人不会是他吧?真是显着他了。
司恋还以为这孙子一家几口,都因涉嫌经济犯罪或贿赂政府官员之类的问题进去了呢。
瞥见她出来,傅煌忙急急丢掉烟头往台阶上蹦。
掀开棉帘,见院儿里再没别人,司恋脸色能有零下四五十度,冷冰冰问:“集团是派你带我去领奖?”
傅煌搓了搓发红的手,回身朝自己的车扬了扬下巴,扮可怜道:“咱先上车成吗?我挨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冻的不行。”
司恋心说,谁让你等了,自我感冻罢了。
顺着视线白了一眼她才发现,这孙子的车跟窦逍的一模一样,也是白色路虎,上次急着去医院看姥爷,她都没注意。
“不了,你那车里一股味儿,我坐不惯,东宸4S店我认识,我打车去。”司恋没给面子。
傅煌讪笑:“啊,是,我车是年底新买的,新车都有味儿……诶诶?”
见司恋绕开他要走,傅煌赶紧伸手拦:“要不咱把车窗欠点缝儿行吗?”
“小司!小傅来啦?”
正逢此时,领导领着几个人出来扫雪,旁边还有宣传科的同事在调试相机准备拍照,还拿司恋和傅煌二人练习对焦。
众人都在向两个年轻人热情打招呼,又对司恋说了好些恭喜。
当着大伙儿不好再继续拉扯,司恋只得上了傅煌的车,但兀自坐在了后排。
傅煌也没计较,就邪魅一笑,坐进车里踏实为美女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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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政策影响,车行比12月时更忙了。
司恋到了才知自己天真,现在想入手新能源,有钱都买不到。
好在集团早就采购好了年会奖品,司恋的车早已入库待提,顾问很快为她办好。
有了车,司恋更没必要坐傅煌的路虎了。
别了车行顾问,她朝这孙子公事化一点头:“今天辛苦你了傅同志,感谢集团厚待,再见。”
“欸欸,别走啊司恋,这都到饭点儿了,赏脸一起吃个饭呗?”傅煌哪里肯放过她,直接在玻璃门边一撑胳膊,挡住司恋的去路,那架势,可称之为壁咚。
这么大油,感觉把这孙子带回老家,把他炼了叫奶奶烧一桌子年夜饭都够了。
司恋提了口气、忍住恶心,态度坚决:“抱歉,我就一张脸,没法赏给你,傅同志,你打扰到我了,麻烦让开。”
傅煌没让,且接下来的话不仅油,还很搞笑。
只听这孙子压低声线遗憾道:“我就说这礼送的差点儿意思吧,我本来都安排好了让你在年会上中一等奖的,之前不是有人故意做秀让你中了一辆小破车嘛,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能我也能,而且还比他送的大好几个号,怎么办,你这样的大小姐就是要拿来宠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有人?故意?作秀?
哈?
司恋只是天真不是傻,当即从这孙子的含油量里捞出干货。
联想那天在远舟商场参与抽奖的情形那般逼真,敢情都是人为营造的氛围。
嚯~
好浪漫呐,合着她误以为的中奖体质,不过是某人一手打造的‘楚门的世界’。
“呵。”老毛病又犯了,一到无语,司恋就想笑。
千无言万无语,最令司恋大无语的是、窦逍为哄她开心精心制造的情绪价值,竟然叫她给卖了。
气那个家伙套路深,气自己傻白甜,司恋忍无可忍,直接冲着眼前孙子撒气,哐哐一顿输出:
“不是、你没事儿吧?你有病吧?车跟他买一样的、抽奖送礼也玩儿他玩儿剩下的!跟我这儿玩儿莞莞类卿呢是么?!姓傅的,我劝你赶紧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儿,看看这一通操作下来脑袋上长出多少根白毛!我警告你,下午我会把车钱打到你们公司账上,你要是敢退给我一毛钱,我就把你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事儿抖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起开!再敢骚扰我我一定报警!”
俩人是在大厅两道玻璃门夹层内掰扯的,虽远离人群,但还是会有路过的人注意到。
那些原本因买不到车跟销售磨叽个没完的顾客也不着急了,纷纷朝这边侧目,甚至干脆小跑过来看热闹。
司恋统统没理,使劲怼开傅孙子就往外疾步走,迎上等她的售后小哥,开上车就走了。
堵着气七拐八拐,竟鬼使神差开到一座古建筑群,打眼一瞧还挺气派。
再仔细一看,嚯!居然是座火葬场!
司恋不信鬼神,就是新车电量不足,气温又低,她担心开不回城里,赶紧打开导航找路。
一眼看到彩虹文创园,她丝毫没犹豫,一脚油门儿就干过去了。
停车下车,一路冲撞犹如打架。
‘嗷呜~!’
气势汹汹进门,还不小心踩了门口趴着的动物一脚。
低头一瞧,有点眼熟。
只见穿着正装的女销售着急又吃力地抱起胖狗,赔着笑不知怎么称呼她好,只道:
“欸、内个,您找窦老板吗?他不在这儿,您要不打个电……”
“他在哪?”司恋突兀打断,小脸绷的倍儿严肃。
女销售踟蹰告知:“窦老板去、回东北了,最近一直没过来。”
司恋疑惑蹙眉:“回东北?提前回老家过年去了?”
女销售十分困难地点头:“应该是、叭,反正就是一直在外地,您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问吧?”
又瞄一眼销售怀里的胖狗,司恋想起,这是龙哥非要卖给窦逍的土狗,好像叫葫芦。
司恋突然问:“它怎么在这儿?窦逍收养它了?”
女销售如实说:“不是,是窦老板的朋友,就是之前来过一次那个大哥,非给他的,还叫司机抱走我们一赠品电蒸锅,说就当、以物易物,然后葫芦有点拆家,窦老板又、有点顾不上它,只能又把它带回店里,见葫芦好像喜欢热闹、觉得它在这儿还算听话,就……”
“呵、嗤。”
无语后只想笑。
大哥大嫂还真是成熟大度,一个谈心,一个送狗,感觉不是关心前任,是拿窦逍当个脆弱的小舅子。
司恋没想到这段时间还真发生了不少事。
是啊,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真要打造楚门的世界那类综艺节目,都够演完一季的了。
可他不仅没来找她。
还一直在躲她。
司恋不怕狗,她堵着气拎起被她踩脏的狗腿瞅了一眼,象征性吹了口气,凑合说了句“对不起”,就在销售忐忑疑问的眼神中转身走了。
后知后觉,她气过了就忘了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了,过了那个劲儿,也就拉倒了,总不能开车去锦城找那个大坏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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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把该办的事办好,车停在部委大院停车场,又去看了眼大卞,司恋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准备回家了。
糟糕,好久没取现金了,过年回家还要给大哥二哥家的侄子们红包,划拉一圈儿,司恋只得将窦逍赔给她的那只信封揣进挎包内兜里。
一路安稳,软卧十个半小时直达。
一如既往,四哥找了哥们儿放他进站台接站。
虽说父女俩前几天刚见过,但下了火车就能见到老爸的感觉真好。
四哥也贼高兴,呼呼哈哈吐着白气,恨不得叫全站台的人都知道他有个闺女,离的又不远,还使劲高声喊:
“老姑娘!爸在这儿呢!冷不冷?家这头儿冷吧?快走快回家,你妈早上给你现包的馄饨!”
东北人好多社牛,都不认识,就有好多人故意跟四哥搭话。
有的夸他闺女漂亮,有的夸他长的年轻、看着都不像能有这么大闺女的人。
还有的说:“嘿,爷们儿!上车饺子下车面,嫂子这馄饨也不对路子啊!”
四哥则喜气洋洋发表宣言:“当家的整啥都对,咱就是个拥护、支持!哈哈哈!”
强颜欢笑回到家,一进屋就跟入了夏般热,司恋跟连姐打了招呼洗了手,就赶紧回房换衣服。
房间一尘不染,窗台上还摆着开得正盛的仙客来,明艳得像油画。
视线环视只觉心安,司恋注意到写字桌上并排放着两个挺大的皮质首饰盒,一个好像是tiffany,一个是爱马仕的。
凑近一看logo,果然。
再一掀开,这么高级的盒子里装的竟然是她那些少则一块钱俩,贵则一百块钱仨的破头绳、破首饰。
她换好家居服,端着爱马仕出去问连姐:“妈,这哪来的爱马仕啊?这也太假了吧?”
连姐馄饨正出锅:“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这是小窦逍之前中秋节叫人送来的月饼,月饼不咋地,我看盒挺好,就留着给你装破烂儿嘞~”
中秋节,正是俩人亲密相许之夜。
怎么她都回老家了还躲不开那个家伙的痕迹?
司恋怕父母担心,努力维持表情管理,就正常吃早饭聊天而已。
一夜卧铺休息不好,司恋本是答应爸妈在家补觉,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父母都去忙了,她想出去走走,又怕碰见冰城这边的同学朋友跟她瞎打听。
坐床上琢磨了会儿,司恋决定回趟双城堡,去看看儿时的小伙伴刘慧。
因为刘慧从不会问她赚的多不多,只会关心她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