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贯行背下火车时,小t也说不上自己是醒着还是晕着。
她能听见司贯行讲英文跟什么人简要沟通,发音超好听;也能感觉到自己像个玩偶一样被人七手八脚地挂在他背上;又能隐约闻见一丝似有若无的皂荚香。
可她就是有气无力,醒不过来,更是无法开口搭腔。
欸?周董有首歌是不是就这么唱的?
“就是开不了口让ta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旁的说不说都不打紧,她只想弱弱问一句——
这英雄救美的剧本有没有Ab套餐可选啊?
北方人不是都讲‘背着抱着一边儿沉’嘛。
她大姨妈刚刚造访,能不能别背着她大劈叉、改用公主抱啊……
(t_t)
好在,被司贯行背着跨下火车没一会儿,小t就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许,混沌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一丢丢。
意识到眼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司贯行就是她生命中的‘高人’,能让她活下去的全部指望。
小t劝自己——有人管你就不错了,背着抱着都挺好。
你真的,别太挑。
她伏在司贯行背上顺了顺气,心安理得地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Emm……好干净的味道,幸好遇见你。
小t越发觉得这个男人……
是真的,不要太好。
走了一段,远离站台。
模糊中,小t听到他们初遇见时聊挺好的那个眼镜大哥、正从不远处跑回来,招呼着让司贯行往某个方向走,喘着说:“我先出站去拦车!”
小t这才晓得,不只是司贯行一个人陪她半道下了火车。
咝。她这身体情况应该是需要住院的叭,难不成,今晚病房里还要多一位人形灯泡?
只听大哥又忙忙叨叨嘱咐司贯行:“我叫上车就让司机开始打表,咱不占他们资本主义那点儿便宜,你慢点儿甭着急、别把小姑娘扔喽!”
嘁。司贯行才不会把她扔喽。
他宽肩窄腰、步伐沉稳,为人不知道有多可靠~!
小t一边在心里感激大哥跟她非亲非故、却也对她这般照顾;一边又十分纠结,实在不想让大哥继续在这发光发热。
她努力吸了口氧,想振作起来冒个泡,又听司贯行沉稳说道:“这边出租车恐怕不好叫,你用Uber,目的地输medical center,选距离最近的就行。”
他说的是‘呜ber’,并不是国内很多人音译的‘优波er’诶。
明明这两年听外语听的都直恶心,可换作司贯行说,仅是星蹦儿三两个单词,小t都觉没听够。
她好想说——会说你就多说点,我超爱听……
原以为自己要一路晕到医院,直接就到第二天一早……六个点儿后悠悠转醒。
可出了车站封闭建筑没多久,小t就觉得自己得救了,再不吱声就是装那啥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小声问司贯行:“唔……司工,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呀?离日内瓦还远吗?”
司贯行似乎并未惊讶于她忽然醒过来这件事,背着她脚步没停:“蒙特勒,当地人说这里的医疗配置相对完善。”
这地儿她熟。
小t试探着叫司贯行放她下来:“是的,我来这边实习过,这边有很多医疗中心和疗养院……吭吭、都是五星级标准……那个,司工,我好像好点了,应该能走了,你先放我下来叭……咳咳、”
她说的断断续续,喘气儿是不费劲了,可仍是没什么力气,并非故意装林黛玉。
司贯行手劲儿没松:“等会儿。”
他答的惜字如金、不容置疑,这颇具反差感的大男子主义,就如同洪水猛兽般,直直冲进小姑娘心窝里。
哦那波!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直男只是不善于表达,但只要他心里有你,就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你吖~!
( ?? ̄)
又走了会儿,总算到了车站外面更宽阔的空间,小t觉得胸腔像被洗过一样,瞬间通畅。
加之感受到司贯行对她的在意,她心情和风景一样,都格外美丽。
结果,事实证明她是星海驰名樱桃——‘美早’了。
因为到了网约车边,司贯行刚将她放下,未及站稳,她就又迎来一阵眩晕,不得不摆出经典呕吐造型。
眼镜大哥见状,忙诶呦诶呦地跑过来。
不料,他身旁那刚叫来的Uber司机,大概以为小t是喝多的亚洲醉妞儿、怕弄脏自己的车,随便嚷了句什么就一脚油门儿蹽了。
“诶诶死到噗!死到噗!”眼镜大哥又调头回去紧追两步,自然无果,只剩冲着清新的空气拳打脚踢:“我靠我真服了!明目张胆拒载!不扣钱吗?!”
司贯行一手掐着小t的小肩膀、四下寻摸能叫她坐下休息的地方,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叫大哥别计较:“正好她不舒服,坐车更容易晕,先歇会儿。”
眼镜大哥叉着腰,气呼呼转回身:“不行我必须投诉他!!啥破服务啊这小瑞士!还有那破火车也是!车票六七百血贵不说,上个厕所还收十多块!那厕所我隔着门都能闻见里边儿啥破味儿!我看呐,小笪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晕车,就是熏的!搞不好沼气中毒!要是咱们段的车敢这操行就拉出来运营,不得被旅客往死里投……”
(操行:cào xing,即德行、这个样子)
“呃yuē……”
大哥不提厕所还好点儿,一说到这儿,小t便又‘回味’起那价值1.5瑞郎的昂贵空气来,仿佛咻地一下身穿回那糟糕的方寸之中,又开始脾肺倒置、气血翻涌。
“yuè……”
这一波干呕真是yuě的她头都要炸了,大脑再次缺氧,一阵阵打冷颤,不知是不是劈叉时间太长,私密部位还咝啦啦地难受。
该不会是劈坏了吧?
拖着麻木的双腿挪到一杆路灯前靠着,小t仍觉摇摇欲坠,似乎还能闻见一股马蚤味儿。
“谢谢。”凑合着微微弓腰站稳,她接过司贯行递来的纸巾,艰难地扫了扫口周,抬手都没什么力气,很后悔刚刚被背着明明不舒服,又不肯直说自己生理期。
“那行先歇会儿也行,该说不说,这小瑞士自然环境还不错,跟这儿多吸吸氧、好歹能过滤过滤肺……”眼镜大哥从不远处走上来,又对资本主义的免费空气阴阳了一番。
相比之下,司贯行情绪则一直没什么变化。
他稳操手机,重新叫了一辆Uber,但平台派单较远,他问小t:“预计要等七八分钟,你差不多能缓过来了吧?能不能坚持?”
小t攥着拳头强撑:“嗯,可以。”
司贯行又问:“你买这边儿的医疗保险了么?”
小t垂着头细声答:“买了,不过没用过不知道咋弄……我来这边以后就病过一两次、都是吃的国内带来的感冒灵,从没进过医院。”
司贯行:“嗯,那待会儿到了医院再咨询……”
(???′′)
眼镜大哥一心二用,一边划拉着手机找Uber投诉入口,一边听俩人唠嗑,发现他们无论是聊天内容还是语气,都十分自然默契。
他瞥眼一瞧,发现俩人一个高大板正,一个柔弱娇小,明摆着郎才女貌。
讲真,他们铁路工务电务的工作圈子虽然阳刚之气严重超标,但客运那边儿年轻姑娘可不少,也常跟他们打交道。
这司老弟,四海八荒出了名的贵人话少,平时都是有事儿说事儿,根本不和女同事闲聊。
更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如此悉心照料。
啧啧啧。
要说俩人没戏,他改姓啥都行!
混体制的人情商都不白给,接下来的环节好像没他啥事儿了,大哥开始琢磨借口,准备撤退。
他眼珠子提溜乱转,余光横扫,竟看见个流浪汉在不远处另一杆路灯下哗哗哗。
嚓。怪不得他们站这地儿也有一股厕所味儿!
大哥皱着眉看向司贯行,五官歪斜地朝流浪汉飞出一发眼刀,又朝小笪姑娘身后的路灯努了努嘴。
司老弟虽然依旧保持面如止水,但他显然也是看见了的。
尤见他用指背探了探小姑娘额前,简要总结:“你发烧了,估计是病毒感染,从现在开始,别再接触任何公共设施。”
大哥语调扬了扬:“对!就算不全因为晕车,也跟这破火车脱不了关系,车上那老些逃票的流浪汉、能没病毒嘛!
不过我说小懿啊,亏得你今儿坐火车遇上我们司工啦,不然呐,哼哼……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头回见识到咱司工这么会照顾人~哼哼~”
紧接着,眼镜大哥明明听见司老弟对小笪姑娘说了句——
“站过来,你要实在不舒服就靠着我。”
结果!
小姑娘苍白的小脸儿渐渐浮上血色,挪蹭两步,竟缓缓地、抬手从侧面抱住了司老弟!
没错!是抱不是靠!
就当着他这个大灯泡!
“吭。”大哥顾不上琢磨啥冠冕堂皇的说辞,直接闪烁其词:“内个、我刚发现那谁和那谁的护照都在我包里我得赶紧坐下一趟火车追他们去!”
话音未落,他便抬脚朝火车站入口跑去,最后还不忘随风丢下一句:“你俩看病注意安全!咱有事儿电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