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
这个男的,竟然已经惦记她十几年了。
他说他甚至因此患上心病、乃至深藏于心。
没理解错的话,这种心病,可称之为暗恋。
祝又又是吃过暗恋的苦的。
深知及时止损的重点不在于止损,而是及时。
那赵寅礼这么多年都没能忘记她,显然不会是因为没来得及。
原来他对她不是见色起意。
而是念念不忘,独茧抽丝。
若是两年前在徐许婚礼后的顺风车上,亦或是一周前两人短别重逢时,赵寅礼突然告诉她这个肉麻的事实,祝又又一准儿不屑一顾。
可当下不同于彼时。
赵寅礼这波必杀技放的,不早不晚,刚好赶在她对他的纯爷们儿气质迷得要死之际。
那不如就……风吹哪页读哪页,花开此时,正当时。
唰~
祝又又突然扭脸起身,摁开手里一直握着的手电筒,整个人从正面贴靠向赵寅礼,任光束顺着他的下巴往上照,审犯人似的紧盯着他的眼睛。
语气骄纵地问:“姓赵的,你怎么这么磨叽啊,我就问你跟你谈恋爱能干嘛,你干嘛说这么多废话?”
赵寅礼被她这40%扑的动作整的心口忽悠一下,怕说错话,有点磕巴:“就、如果真谈了,我一有假就进城找你。”
祝又又:“还有呢?”
赵寅礼:“我就一人儿,逢年过节也用不着回哪探亲,有长假的话、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但出国不行,申请也够呛。”
祝又又:“还有呢?”
赵寅礼连续眨了眨眼,实在憋不出词儿来了,忽然眼眸一亮,开始套公式:
“工资奖金全上交,休闲娱乐全取消,只要跟你在一块儿,剩饭剩菜我全包~”
“噗嗤~、哈哈~”
祝又又见他又上来一股子傻劲儿,实在绷不住乐了,同时……真真很想与他亲近。
“不生气啦?诶我天,这把我心吓嘀,本来就没啥好印象,不是嫌我磨叽就是嫌我傻的,这要是再给我安个居心不良的罪名,我得费多大劲才能把窟窿填上。”赵寅礼也跟着笑了,整个人立马松弛一多半。
他边嘴欠接着哄,边坐起身盘起腿,探出长臂将祝又又身后睡袋掫起来、紧贴在她背上,胳膊也给她塞里,又拉好拉链前后拢拢紧。
才乐呵呵道:“我就说这节目组坑人吧,我都怀疑这睡袋就是为了坑我才预备的,行了,快睡觉吧这回。”
哈。
这傻帽儿,还在强调自己思想纯洁。
真是不开窍。
祝又又看着赵寅礼一脸正派,越看越觉得她这准男友真不赖。
胳膊腿都被他紧紧拢着,祝又又就只得像个大虫子似的往前蛄蛹了一截,对着赵寅礼眼睑下方轻轻吹了口气,主动带节奏,满眼俏皮地说:
“赵教官,你掉了根睫毛欸,快许个愿吧?”
赵寅礼被她这口仙气吹的登时小腹一紧。
潜伏狙击一般,一动都没敢动。
祝又又抽出一只手,指尖在他怔愣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认真科普道:
“你小时候没听说过吗?自己掉的睫毛可以许个愿、然后再吹一下,一口气吹不见了就能成真。
我刚刚没使劲儿吹,许愿额给你留着呐~”
赵寅礼无意识地抬手在脸上囫撸两下,急的祝又又直嚷嚷,说他在浪费许愿机会。
她抓着他的手、带着他去捏。
那根又直又硬的睫毛,终于立在了他指尖上。
祝又又捏着他的手指没松开,身体也贴得他更近。
眼角藏着期许,轻快催促道:“快许啊赵教官,用不用我提醒你,现在是晚上。”
灵光一闪,赵寅礼终于找回脑子,呼吸一滞,急忙问:“对、差点忘了,早晚一问,谈不谈?”
祝又又展开笑颜,用眼神点了下他还保持捏着的手势的指尖,仍有些拿乔:“吹啊,吹不见了才能成真。”
赵寅礼听话地微微吁起唇峰,像是要吹口哨似的,垂眸做出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吁~”
岂料,他刚吁出40%的气,唇畔一软,忽然品尝到一丝、他做梦都不敢想的香甜。
可那香甜的气息仅在他唇畔停留了一瞬,便很快弹开。
比一眨眼长点儿,又着实没能让他尝够。
再短,却也轻易将他的魂儿全部勾走。
一整个呆愣如柱。
相反,拿回主动权的祝又又简直不要太美太爽。
此时此刻,属于她的bGm已然奏响,她只想高歌一曲——姐就是女王。
她也不知自己跟这男的在一起,为啥总想做主,总想赢。
严重怀疑自己患有人格障碍,超级自恋型。
没错儿,俩人这浅尝辄止的初吻于祝又又而言就是一个字儿——爽。
可这爽感就如下降的血条,很快唰一下,就降至40%。
因为这姓赵的的反应微有些差强人意。
祝又又本来是计划着由她主动发起心动的信号,这男的能立刻反客为主猛烈反击。
可惜啊,可惜。
主动归主动,除了轻轻撩一下,再往下、祝又又也不咋会了。
再说,她也有她的骄傲和矜持。
见赵寅礼一动不动,她掀起卷翘的睫毛、抬眸望着她这傻帽儿似的男朋友,缓慢眨了下眼,宜喜宜嗔,问:
“愣着干嘛?
哼,男人。
之前急的跟什么似的,这突然给你转正又在其位不谋其政。
是怕自己难以胜任?
还是、跟我这儿玩儿欲擒故纵呐?”
赵寅礼一听‘转正’俩字儿,总算回过神来。
“你、你答应了?真、真开始谈了?”
在看到祝又又傲娇地眉梢一挑,如赐福般赏他一记媚笑后,赵寅礼才想起来开心,本能张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
这一搂,他就更能感受到自己胸口-有数不尽的狂喜争先恐后炸裂上涌。
比以往每次考核、竞赛取得胜利都要兴奋百倍。
还得是国家栽培的到位。
这男的也不知在里边儿都吃些啥了,这健硕的手臂,就如同两条粗粗的钢筋,祝又又被他箍的差点缩骨。
这下轮到她一动不动了。
忙气哼哼地、呜呜着骂赵寅礼笨:“唔……太紧了、你快……松开我点儿,你会不会啊?干嘛呐!想让我高位截瘫吗?拥抱!抱!不是绞!”
“嗯嗯、会、会,对不住对不住。”意识到自己劲儿使猛了,赵寅礼忙松了松手臂,笑嘻嘻道歉。
可是不抱紧一点,他心中喜悦根本宣泄不完。
说不过他这能言善辩的当家的。
只得以吻封缄。
对对,要亲要亲,正式谈了,就可以亲了。
他这才想起刚刚应该先回吻才对。
赶紧松开怀中人,扣着她肩膀朝后推开一截,头一偏,就要往下拱。
然,他以为的推,于祝又又而言就是晃、搡、震。
及时偏头躲开,祝又又无奈地抱怨:“真服了你了,能不能先给我松个绑啊?胳膊都给我摁麻了,我现在只有头能动,真的很不爽啊喂!”
赵寅礼等不及了,才不管那个。
他单臂拢着祝又又被睡袋裹成虫子的纤细身板,搁在自己腿上,同时单手扣住她后脑,控制住她,嘴里叨咕了一句:
“用不着你动,终于特么熬出头了,我先尝尝你刚偷吃啥了……”
就急吼吼地歪着头凑近,含着笑亲了上去。
比起他绑架一般的拥抱,他的吻,多少还是带着点儿温柔假象的。
起初,他先是温柔地轻啄、浅吮,就像是在品尝一颗来之不易的般,万分期待,又因珍惜,不舍得大快朵颐。
试探着探出分布着无数神经的舌尖,赵寅礼担心祝又又嫌弃他吻技不行,努力感知着她的反应,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喘气。
终于得到回应。
他终于敢用不太熟练的舌尖,轻颤着启开口她巧克力味儿的贝齿。
终于尝到滋味。
喉结一滚,他换了一口气,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
吞入更多,她的气息。
当两人舌尖搅缠在一起打了个转儿,赵寅礼的无数神经都开始欢腾,如同吃了一粒兴奋剂。
转瞬便撕去了伪装出的、温柔的外衣,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仿佛要摁进自己心里。
唇齿间也忍不住发狠。
毫无技巧,就是一通深吻。
再看祝又又,也不知是被他沸腾的温度烘的,还是夺走了口中大部分氧气。
她刚开始尚且能挺着脖颈和脊背、端起一副不愿臣服的大小姐架势。
伯仲之间,说什么也不愿承认自己是被吻,只能是势均力敌地相互接吻才行。
可渐渐的,她在赵寅礼怀抱中渐渐失了力气,先前抽出的手臂好不容易倔强地攀上他的肩,吻着吻着,就不知不觉荡悠下滑,除了心跳越发有力,身子骨儿软的近乎高位截瘫。
“唔……不行了,歇会儿,缺氧了要……”
总算是趁着赵寅礼换气的空当儿,祝又又出声求饶。
男人听话地退开一小段距离,双手捧起她的脸,粗喘着傻笑:“帐篷里确实容易缺氧,外边儿点着火还消耗氧气,那就再抱会儿,等明儿天亮了、出去再接着亲。”
说罢,他又拥紧怀中人,仿佛回到20岁,兀自对自己喟叹:“哈,丙寅,咱终于熬出头了,来的再晚,还是来了。”
“嗤~,自个儿演自个儿呢是吗?人格分裂啊你~”祝又又潦草地取笑他傻了吧唧。
隔着厚厚的睡袋,都能感受到他心中跳跃、又厚实的在意。
良久,她都没舍得推开这大傻瓜,只静静抱着,任两人热烈的情感,在这缺氧的小天地里肆意蔓延。
待到两人气息平复,帐篷里的空气也渐渐降至常温。
赵寅礼方才想起祝又又一条胳膊还在外头。
怕她冷,他连忙撑开自己的军大衣,将她整个人拢进衣襟。
微俯下头,支吾着打商量,问:“内个,既然名正言顺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待会儿要不咱、一起睡?”
见祝又又咻地一抬头,他又忙解释:“欸你可别又急着给我定罪昂,说过的话我不想总磨叽。
我是想这双人睡袋包裹性太差,怕你夜里冷。
别不承认,我这性别、体温,就是比你的性别高,挨一块儿躺着,多少能焐着你点儿~”
祝又又抬脸眯眼瞅了他好几秒,在判断他说话可信度能达到百分之多少。
赵寅礼一脸坦荡地回望着她,毫无心虚。
俩人就这么直勾勾地对视着。
祝又又用口型说了句:‘做梦,你个大猪蹄子。’
‘啪~’
忽听外头干柴一声爆鸣,赵寅礼不禁喉头一滚,一个没忍住,再次托住祝又又后脑,迅疾地亲了下去。
还得寸进尺地将人压倒,从喉结里开出一辆摩托车道:“那就让我一次亲个够。”
用一条胳膊撑着,吻得越发得心应手。
十分情意里,有三分痴缠,三分悸动,三分贪婪。
‘砰啪~’
帐篷外的烈火烧得干柴更旺,如同在两人耳边叫嚣鼓噪。
交往归交往,祝又又可不想这么轻易、这么快就上车,她又不是骑着进度条飞速恋爱的小美。
察觉到男人呼吸越发粗沉,忙抬手推了推他肩膀。
赵寅礼轻哼一声,用仅剩的一分克制,猛然撤离她柔软的唇瓣,头埋在她发丝间调整呼吸。
喘匀了气,才讷讷道:“够本儿了,这把够本儿了。”
紧接着倏地起身,坐在帐篷门口回头交代了句:“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就又像去小卖部买烟似的,拉开门就走了。
不对,他这架势,更像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
祝又又起身重新将睡袋铺铺好,躺好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穿得完好的保暖裤,心想今晚一定要保住。
赵寅礼这次出去了好久,久到祝又又都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没见他回来,但帐篷外的火却越烧越旺。
半夜被冻醒,祝又又哆嗦着一蜷腿,被自己的脚冰到怀疑人生,才想起自己在哪。
她一动,身旁男人立即惊醒,忙支起胳膊起身观察。
垂头问:“怎么了?冷啊?”
祝又又吸了吸鼻子,含糊应:“唔,脚凉,感觉要冻掉了。”
赵寅礼掀起军大衣、起身向下一蹿,摸索了好几下,也没找到她的脚。
忙问:“脚跟哪儿呢?真冻掉了?快,我给你捂捂。”
祝又又逐渐清醒,疑惑问:“你怎么没进睡袋里来?几点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赵寅礼滞了滞才答:“嗯,没敢进,怕自己忍不住犯浑。”
摸不到脚,他就只得倚回原位,适应了黑暗,精准找到祝又又脸的轮廓位置。
抬手抚上,掌心冰凉,心下一揪。
“呵,男人,咳咳、”祝又又尽可能轻松地开了句玩笑,无奈太冷了,感觉就像是躺在雪地里,说话有气无力。
听见她咳嗽,赵寅礼不禁更加担心。
很后悔自己为了防着自己那二两肉不受控,没进睡袋抱着她睡。
赶紧以战斗速度褪去外衣外裤,迅速钻入睡袋里。
先是捉住她冰块儿一样的双脚,揣进自己腿间焐着。
随即将她整个人紧紧缠抱,嘴里不停温声哄着,“好了、好了昂~”
待到感觉祝又又抖的不那么厉害了,赵寅礼才松了口气,自曝道:
“呼~,我要知道参加这坑人的节目你还得受这罪,说什么也不能处心积虑非让导演组联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