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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是冬天，穿高领衫倒也不奇怪。

    只是让祝又又没想到的是，晚间抵达团队聚餐的大house，她又和金珊撞衫了。

    但这次她们穿的不是什么同品牌不同色的衣服，俩人穿的是差不多版型的长款高领白毛衣。

    毛茸茸的那种。

    金珊那件没有Logo看不出品牌，想来这芭比公主的衣服估摸着便宜不了。

    而祝又又身上穿的这件是司恋的，就外贸店淘来的，两三百块。

    因为她带来的衣服没有领口这么严实的，最高也就是帽衫，说不定哪个角度一动，就容易暴露糖葫芦。

    比起初碰面时因撞衫而感到抱歉，金珊这次很开心，因为她默认祝又又和司恋已经把她当朋友了。

    她笑着迎上祝又又，托着她的手臂打量她的装扮：

    “呀，又又，你这件毛衣也很好看诶，感觉比我这件毛毛蓬松感好，哪家哒？你穿这风格也很适合呢。”

    祝又又感觉不太对劲儿，这风格……司恋的风格不就是窦逍稀罕的风格？

    难不成这金珊还没死心，想趁着俩人冷战期间、来一出莞莞类卿趁虚而入？！

    无意引战，祝又又没说什么，只哼哈应：“嗯、是，哈，我平时很少这么穿，就突然想起来装嫩了。”

    金珊疑似被怼，略显尴尬地干笑两声，便没再自讨没趣。

    与此同时，其他嘉宾陆续到场。

    大家自然而然就着刚刚结束的艰难任务讨论起心得来。

    一片热闹中，赵寅礼带着他的三个兵列队而来。

    他们换了套迷彩服，不是虎斑迷彩了，是颜色偏深的一款，显得更深沉、低调。

    祝又又透过人群望向这个闷骚的迷彩男。

    在听娃娃音跟她分享惊险一刻时，有意无意地用手掌扣住自己颈侧，对着娃娃音笑得亲切和蔼，对不远处的某人却直翻白眼。

    赵寅礼在跟几个男嘉宾打招呼、听他们汇报战绩时，也抬起手，和祝又又做了同样的动作。

    但他扣住的是相反的方向。

    只不动声色地告诉祝又又：‘下次换这边，我一定雨露均沾。’

    -

    这次聚餐，还有个主题就是欢送被淘汰的那组小伙伴。

    除了两位新生代男女艺人要与大家挥别，令学员们颇感意外的，是节目组借此机会正式宣布，说这带队的三位教官都即将退役。

    这次参与录节目，就算他们的告别任务。

    许是为他们的从戎生涯告一段落而感到伤感，大家听闻此，都不禁鼻梁一酸。

    尤其是当-随着俩嘉宾一起被淘汰的那个兵哥哥上前发表临别感言时，大家更是难掩不舍。

    他只起了个头，说——

    “没能带领队员们走到最后，我很抱歉、也很遗憾……”

    就忍不住嘴唇一抿，赶紧抬胳膊遮住半张脸，转过身背对镜头，肩膀也抖个不停。

    另外两个兵哥哥也都忍不住跟着抹了把脸转过身，担起战友的肩、背对着镜头，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赵寅礼也没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只说了几句：“行了、这就绷不住了，等回头正式离队卸衔的时候怎么弄。”

    “唔、赵队，我就是、想到了……”

    小伙子松开战友，大跨两步抱住赵寅礼，委屈的像个孩子。

    赵寅礼被他猝不及防一拥，身子还后倾了一下。

    随即很快抬起胳膊也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兵，说了几句鼓励祝福的话。

    并在俩人同时后退时粗枝大叶地替孩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嗤笑着叫他有点儿出息。

    离别的伤感总是很容易带动所有人的情绪。

    以三个男生为首，嘉宾们开始陆续和几位教官拥抱。

    女生也心无旁骛地送上美好祝福。

    一开始三个兵哥哥有点不好意思，娃娃音张开胳膊迎上来时都面色紧绷，胳膊不知道往哪放好。

    导演组可是真会啊，见此情景，立即在吸顶音箱放了一曲《怀念青春》。

    将气氛渲染得难舍难分，尤其是和三位兵哥哥并肩作战过的几个姑娘小伙子，除了不舍，还很自责，一个个的都在那检讨起自己之前那一个多礼拜有多不听话、不给力，叫教官们失望了之类。

    看着哭哭啼啼的弟弟妹妹们，祝又又心里也挺不得劲儿的，还暗怪这姓赵的也没跟她事先提一句。

    斜眼一瞥，祝又又与赵寅礼刚巧对视。

    她有心想问问这男的，你有没有可能也会突然退役。

    但感觉他好像就适合穿这身迷彩，如果真让他回归人海，他心里恐怕比这几个刚当了两三年兵的小伙子更加难以承受。

    “姐，很高兴认识你……”

    祝又又正走神儿呢，小兵高存远忽然游泳似的，划拉着胳膊、越过池子里的一众小伙伴，直奔她而来，张开双臂就要给她个革命拥抱。

    祝又又挺喜欢这小子，机灵、还帅，平时话不多、关键时刻还挺会接梗，有点小号赵寅礼的意思。

    这一听说他不干了、要退役，还觉得挺可惜。

    连忙抬胳膊也要回抱，同时说些“我也一样，祝你前程似锦”之类的吉祥话。

    不料，俩人胳膊都还没贴上呢，赵某人突然横插一杠。

    单臂揽住高存远把他往旁边一晃，超自然地勾着他的肩、与他并排站着，面对着祝又又，颇有些警告意味地介绍道：

    “远子，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以后甭叫姐了，叫嫂子。”

    高存远心里怨声载道，心说大哥，你不用正式介绍我也知道，我也没咋地啊，你不用刻意强调。

    可表面还是乖顺地收回张开的胳膊，憨憨地摆出个作揖的造型，乐呵道：“欸、欸好嘞，终于可以改口了，嫂子，感谢这个节目让你和赵队相识相知，愿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又又早在赵寅礼提‘嫂子’二字时、就慌里慌张地四下环视，他们仨虽然离大伙儿有一定距离，可她也怕有摄影师捕捉到。

    待高存远这套好像参加婚宴敬酒时才会说的吉祥话一出，她真恨不得自己手能伸出去两米长，立马把他嘴堵上。

    堵也来不及了。

    赵寅礼说话时貌似还真就没旁人注意到。

    高存远这‘早生贵子’可是太喜庆了，气氛男耳听八方，即刻闻声赶来。

    欠儿似的瞪大双眼伸头问：“小高教官，我没听错吧？你刚是说了句成语、早什么贵子吧？”

    祝又又故作镇定，似笑非笑地自欺欺人道：“是，我们在玩儿成语接龙，子，子虚乌有，你玩儿不玩儿？玩儿你就继续。”

    “是吗？”气氛男抻长脖子扭脸看向赵寅礼，“两位教官还真是文武双全，有口皆碑啊，到你了赵教官，碑，接吧。”

    碑打头的成语？哪有啊。

    祝又又心想完了，游戏进行不下去了，话题说不定又会绕回早生贵子。

    她刚要救场提醒、告诉赵寅礼谐音也行，觉得他应该能说出个杯水车薪、悲痛欲绝啥的。

    就见早已松开小战友，兀自伫立如松的赵寅礼-情绪稳定地盯着她道：“碑沉汉水，行了，游戏到此为止，没输没赢，我们平手。”

    说罢，他便一步步后撤，暂离这个临时小圈子，和导演组沟通去了。

    他后退着离开时，始终盯着祝又又，眼神平静，却叫她莫名觉得幽深。

    没读错的话，祝又又觉得这男的应该是生气了，气她不愿就势官宣。

    可她都明确给他摆过道理了啊，挺大岁数了咋这么幼稚呐~？

    “碑沉？沉什么来着？出汗的汗吗……哪几个字、什么意思啊小高教官，你听过吗？”

    在旁的气氛男还沉浸在游戏里，直犯嘀咕。

    唉，这内娱小鲜肉的文化水平实在堪忧。

    “汉水，不是出汗的汗，是长江流域的那个汉水，比喻世事变迁。”

    祝又又提醒他，叫他感兴趣可以查查、正巧学习一下，就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绕开了。

    不过讲真，若不是赵寅礼提起，她也没想起来、碑字打头还有这么个成语。

    咦？那个幼稚的老爷们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文化水平有限，又没怎么上过学。

    肚子里却有不少墨水儿。

    想来是当兵以后涉猎群书来着。

    不知怎的，祝又又想到了「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这一很适合摊开来聊的社会问题。

    很快便将赵寅礼可能闹别扭的事儿抛之脑后。

    -

    不多时，有工作人员前来提醒大伙儿火锅好了，随时准备开涮。

    所有人各就各位。

    长条餐桌，大家都让赵寅礼坐主位，他也就没客气。

    祝又又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推搡着坐在了他右手边。

    两人挨的很近，吃饭时赵寅礼表现得一切正常。

    他会用公勺给祝又又捞丸子、会替她倒花茶、递纸巾……如男朋友一样照顾着，却始终表情很淡，也没什么语言交流。

    两人很像是那种在人前保持体面的冷战情侣。

    任谁看了都觉得很奇怪。

    祝又又作为当事人，更是别扭极了。

    当然，她也发现了，这姓赵的不光是不跟自己聊天，也不怎么跟其他人讲话。

    就像个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只是给面子走过场的上位者。

    说真的，祝又又还是更迷他这股子成熟、内敛的劲儿，比黏糊大狗更容易让她上头。

    待到热闹的饭局接近尾声，赵寅礼擦了擦手，端正坐姿，在一群小朋友眼中，活脱儿就是一副领导开会要讲话的深沉样。

    气氛男第一个瞧见，立时用手指比划了个‘吁’的动作，其余一个两个的见了都紧跟着不说话了。

    整个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班味儿十足。

    赵寅礼双肘拄在桌沿上，轻扯唇角，笑容蛮有魅力，淡笑问：

    “怎么都突然不说话了，我在这儿不自在？”

    -“没有没有、”

    --“怎么会、赵教官~”

    众人七嘴八舌捧了他几句。

    祝又又看着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怕他突然爆料，有点被动，也有点紧张。

    但赵寅礼没有，他不会那么干，他看得懂祝又又不愿张扬他们两人的事，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不听她的。

    整晚都很注意边界感。

    他只是依着导演组策划的流程，在大家都吃差不多的时候，适时宣布他也要提前离开节目组的消息。

    他神情放松地继续说：

    “什么没有，我看就是。

    我知道，打从我第一天逼着你们跑五公里起，你们就恨上我了。

    再到后来我强迫你们吃不爱吃的食物、严格要求你们整理内务、让你们爬高、滚雪地……

    太多了，总之都是你们不愿意干的事儿，被我逼的咬牙也得坚持。

    所以你们一个个的，背地里指不定都怎么骂我呢~

    是不是？”

    -“没有没有、”

    --“怎么会、赵教官~”

    又一阵此起彼伏的表衷心，待到喧哗声落，赵寅礼自认按导演组要求的煽够了情，直接干脆利落宣布：

    “行了，不说那么多了，从明天起就没有人再压榨你们了。

    好消息，我因为工作原因，也要提前撤了。

    接下来的骑射训练会由剩下两位教官，以及马场的专业教练带你们。”

    说到此，他粗略扫过众人纠结不舍的表情，最后在祝又又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又意有所指地平和道：

    “我知道，关于这段时间的所有训练项目，你们当中大多数队员都只对热武器比较感兴趣。

    就跟我刚入伍时一样，就盼着什么时候能赶紧摸上枪。

    但这边马场不是专业射击场，没法儿安排真枪实弹让你们过手瘾。

    主要也怕马受惊，连带着让你们受伤得不偿失。

    所以我就跟马场那边商量了一下，明后天给你们安排骑马射箭训练。

    最后也有比拼，希望你们认真训练，认真参与。

    好了，期待大家的好成绩。

    今晚就到这儿吧，回去都好好休息。”

    说罢，他顺势就要起身。

    姑娘小伙儿们都一脸懵，有点不敢相信刚刚那段话，就是他最后一段发言，至此他们就将和这位赵教官一别两宽，很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见面。

    气氛男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跳起来，端起饮料要表达感激和不舍。

    应该不是营业，小伙子没说两句，就开始哽咽，是真情流露。

    紧接着另外俩男艺人也是，都冲上去各种搂抱赵寅礼。

    还要跟他喝一个。

    节目组的bGm适时响起，这把是《祝你一路顺风》，场面整的真挺伤感。

    可祝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赵寅礼的眼睛。

    他真的，并没有任何不舍。

    眼神淡的就像个旁观者。

    可以见得他对这些人毫无感情，就当成是一走一过的陌生人，不过是同乘一辆车、走过一段路而已。

    不是同类，没必要融入，也无需后续。

    不自觉地，祝又又又想到那个性格测试，想到了赵寅礼狼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