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孩子喜欢一个人时会变得很敏感。
刚喜欢上,身体就会敏感到所有神经都无师自通,学会感知。
无需调情,站着接吻都会起反应。
司恋对窦逍就是。
因为喜欢,才不自觉想要靠近,再进一步贴合。
并任性地要求两人之间的磁场不容许掺和丝毫杂质。
以至于过度执着于这份感情的纯粹。
待到失去,才后知后觉上升到-「原来这就是爱」的认知。
而只有真正爱了,才会从神经敏感逐步上升到精神敏感。
司恋敏感地察觉到窦逍情绪低落怅然不是错觉,是直觉。
完全正确。
这一遭跟司恋刚和好就又相隔一千多公里,窦逍心情就没好过。
先说几天前,窦逍在逮到柳霩后-对这傻缺进行了一番口头恐吓,就只审出金珊喝参茶的钛杯,是他在和金珊跑组时被其他十八线小演员推荐的。
当时柳霩买的是情侣款,他自己也拿着喝水来着。
且网店出售的东西,总不能有毒。
除了这可疑的杯子,柳霩那儿又说了一大堆他尚能想起来的、俩人相处期间发生的细节,可都没什么头绪。
赵寅礼在旁听着、并录了下来,并提醒他,说刑侦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找上他,“识相点儿,别跑路。”
柳霩看着男人平静却锐利的眼神,差点当场被吓尿,还以为他是哪个道上的大哥,立即点头如捣蒜。
恨不得马上被帽子叔叔抓走,蹲局子里才最安全。
当听说柳霩学了表演、又没戏可拍时。
窦逍便决定把这人拴在用力一扥就能抓到眼前的绳上,再次主打怀柔政策,保证给他安排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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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追溯金珊提供的那个人参贩子的线索。
在与市局那边接洽时,好巧不巧,窦逍再次碰上令他心情糟糕的老熟人。
接见室里,庞景川拿着资料进门。
他先是对上赵寅礼,主动压低颈背与其颔首交握,并谦虚地称呼其为老班长。
两位同僚寒暄过后,庞景川也没跟窦逍打招呼,只径直将资料摊开在桌上,便开始对赵寅礼说明情况。
主要是窦逍在庞景川进门时也没起身,就大少爷似的靠坐在椅子里。
总不能叫人民公仆过去给他请安。
赵寅礼有点嫌这小子没礼貌,但也没管,只粗略翻了翻资料,大意了解到那人参贩子去年已经因售假被判罚了,缓刑四年,目前已经不做相关生意了。
见与此人相关的卷宗里,有一项下线走狗被抓的小案,报案人还是窦逍。
赵寅礼难免加以关注。
他微一抬眼,叫这甩手少爷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认识这人的?当时为什么买人参?”
窦逍仍是没起,示意赵寅礼把那沓纸给他推过来。
见文件被大哥带着气儿发射过来,窦逍眼疾手快,先是将手机丢向桌面,紧接着长指一压,就丝滑地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展开来看。
哦,原来是16年端午节,他在阳城马路边儿被骗买了假人参,去派出所上交假货并报案一事。
原来这案子破了,只不过后期有关退赔的手续都是宝华处理的,他个大少爷,哪有闲心管。
窦逍表示想起来了,随口知会赵寅礼:“哦,当天晚上因为要跟我媳妇儿爸妈一起吃饭,我就想着买根人参孝敬丈杆子。结果被我岳父大人一眼就给看出来是假货了,说是叫什么……商陆?还耐心给我科普,说那玩意儿压根儿就不是人参,还有毒。呵。不过我就是在路边儿随便买的,不认识这人。”
他看完、说完,被丢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也自动熄了屏。
而那甜蜜亲昵的屏保照片,在这差不多30秒的时间里,也足够让对面人看清。
赵寅礼一听,还感叹了句:“那司恋他爸可够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问题,要我说咱东北老丈人都不白给。”
这仿佛俩人排练过的台词,窦逍听了十分受用,也送还他一句恭维:“燕城的也不白给,祝叔叔一看就一身正气,祝家家风也过硬,正所谓做人成功,做生意才能成功,好的人品成就好的生意,所以祝佳邦生意才能遍布全国各地。”
这话是很好听,赵寅礼也很爱听,可这祝家人也不在场,这小子说这么官方干p。
他很是莫名其妙,只鼻腔“嗯”了一声,没接茬,便继续与庞景川沟通案子。
没注意到身旁这一丝不苟的同僚老弟垂眸看文件时,眼底泛起的那、不可名状的错愕与不解。
聊到最后,脉络仍不是很清晰,但好几条线索都不约而同指向柳霩他们那帮软饭男,以及给金珊推荐人参的所谓姐妹团、营养师等。
庞景川表示警方也基本锁定了那几个人,会朝那个方向查。
那就话不多说,赵寅礼再次与这弟弟握了握手,表示拜托后,打算暂且告辞。
他站起身,对窦逍抻着长音挤兑了一句:“走吧少爷~,高抬贵腿吧。”
离开接见室,赵寅礼和庞景川一路闲聊,后者还提起当年在极寒哨所的经历。
窦逍则一直没言语,直到行至大厅,赵寅礼客气地知会庞景川留步后。
他才对上庞景川,像刚想起来般问了句:“唷,庞警官,我差点儿忘了,这伙人两年前好像还骗了我一笔钱呢,我记得当时也立案了,但可能你们太忙,一直没信儿。
这不嫌疑人都是一拨人嚒,您要是得空儿,就顺道把我那案子也查查。
钱是不多,可我就算捐喽,也不能便宜了那帮傻缺不是~”
庞景川从容一点头:“这几个案子我们已经做了并案处理,都由我们组负责,放心,有进展我同事会通知你。”
窦逍微一挑眉:“唷,听这意思您是升职了?是我那案子太小、不涉及人命,就用不着您亲自督办了?”
庞景川下巴不易察觉地绷了绷,面不改色,没吭声。
窦逍又一扬眉,转瞬从一副‘还真叫我说中了’ 的不友善态度,转为一张人畜无害的良好市民面孔。
大少爷再次发挥能屈能伸,抱歉道:“呵。不好意思庞警官,我也是被那帮傻缺接二连三坑的实在来气,说话有点儿没溜儿了。
您也知道,这回这案子俩受害人都是我朋友,您老班长、我丙寅哥的爱人还跟我媳妇儿关系特铁。
当天她在现场真给吓坏了。
所以还是拜托您优先查坠马案吧,那个更重要。
我这儿您先甭管,如有冒犯,敬请谅解。”
说着,他还伸出手示好。
庞警官眼皮都没抖一下,也没抬手回握,只一脸正色地陈述:“你放心,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秩序,打击犯罪,尽全力破获每一起案件,无论案件大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者、”
顿了顿,他又郑重补了句:“而且、无论相关人员曾是嫌疑人还是受害人,我们都会就案办案,一视同仁。”
被再次提醒曾以嫌疑人的身份、伤害过自己最爱的人,窦逍心口如泄了闸的洪水,撕扯的情绪几欲奔涌。
他屏住呼吸,伸出的右手搁置在空中,顺势从左手抽过手机,再次用力按亮屏幕,一脸淡然地笑了笑。
只道:“最好是。”
便退后两步,知会赵寅礼自己先出去热车,又深深看了一眼庞景川铁面无私的脸,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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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市局,赵寅礼方才问窦逍是不是跟庞景川有什么过节。
窦逍不想说,有些事装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情绪尚可不被恶灵操控。
一旦叫他复述,恐怕会进一步刻画他掩藏在心底的原罪。
有什么东西又在叫嚣。
窦逍只随意说就因为手表诈骗案,两年了还没给他破,他就酸了两句。
也不管赵寅礼信不信。
又毫不设防地顺势问起:“对了丙寅哥,那姓庞的叫你老班长、他是你带过的兵?”
都叫人姓庞的了,还说没过节呢。
这可跟他当家的叫他‘姓赵的’完全俩劲儿。
不过赵寅礼也没拆穿这少爷,就简言告知他,退役战友之间常用‘老班长’来称呼入伍比自己早的战友。
他这儿虽然且退不了呢,但庞景川不是退了嘛,“总不能用社会上那一套、叫大哥。更不能用娱乐圈那一套,叫什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