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找我吗?”开门的是个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刚毕业的样子,但是脸上涂着精致的淡妆,让晓枫一下子想起了灵儿。
“哦,不”晓枫赶忙回过神说:“我是来找方圆圆,你认识吗?知道她在哪吗?”
“你说方姐姐啊,你是她朋友吗?她回老家去了,我是跟她合租的同事,刚好我前面的房子到期了,就过来跟她合租。”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回老家去了吗?她老家在哪里?”
“哦,那我不知道呢,那天我飞完回来,她就给我微信说回了老家,她老家好像是在,在,不对,我想不起来了,她大概跟我们提起过一次,差不多中西部地区的。”
晓枫想了想,没有说话,他也没想起来方圆圆曾经对自己是否提到过自己老家在哪,接着他想到了去翻查微信朋友圈,谢过了屋内的姑娘,他在车里翻查了一会儿,找到了有一年过年时候方圆圆发出来的照片,特别是比对了几个景区图片之后,大概锁定了位置。
连夜赶到当地之后,第二天上午,晓枫更换了当地的一张手机电话卡,打给了方圆圆,这回她的手机顺利接通了:“你好,你是哪个?”方圆圆用一口当地话问自己。
好在晓枫早有准备,让身边一位当地店主问:“我们给你送货的,你地址到底在哪?找半天也找不到的,你要么自己来拿也可以。”
“我这里有点绕,你要是不是大件的话,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找你拿吧。”然后店主把自己店里的地址给了对方,不到半小时,一辆电动自行车过来,晓枫远远的就看到了方圆圆从电动车上下来,直接走过去,拉起方圆圆就上了自己租的一辆车里。
坐进车子的后排内,晓枫没有立即开口,他看着眼前的方圆圆,她刻意的用头发盖着自己整个脸,然后头转过一边,晓枫就这么盯着她,等着她说话。终于,方圆圆忍不住了,又想打开车门跑出去,被晓枫拉回来,转过头的方圆圆忍不住趴在晓枫的肩头放声哭起来了。
晓枫没有说话,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大衣,一直到哭累了,方圆圆没有抬头,依然趴在晓枫的肩头问:“项目拿到了对吧,我还是不是有用的人,不光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吧?我做到了,对不对?”
晓枫不住的点头:“对,对,你做到了,你一个人拿下了这个全省数字化管理平台项目,这个项目现在是全国的标杆项目,他们跟这个项目的人都各自出尽了风头,电视台都播出了他们的采访,我们时代公司现在是全国领先的数字化建设示范企业,这些都是你做到的。”
方圆圆的哭声慢慢的静下来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吹着,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晓枫轻声说:“让我看看你,回来了有没有变样子啦。”
方圆圆继续躲着晓枫,被晓枫抓住脑袋转过来,这回晓枫仔细的看了看,方圆圆没有化妆,本来姣好的面容还有几条浅浅的灰色条纹,靠近脖子的附近,还有几条明显勒痕留下的灰色印记。方圆圆被晓枫看着有些不舒服,又别过头用头发挡着自己的脸,晓枫忍不住低声问:“能不能告诉这是怎么了?”
方圆圆没有说话,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说:“你想知道?呵呵呵,只是我怕你知道了不知要怎么面对我了,而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你了。”
“没事儿的,”晓枫其实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了,看到脸上的痕迹,他大概也能知道是因为什么,至于如何看待这事,将来如何相处,如何面对,他是成年人,是个企业主,有什么过不了的关会让自己无从面对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终究要面对这件事,因为无论如何,这个事情是因自己而起。
方圆圆没有说话,只是说了一句:“我不干净,我这么多天努力想洗干净自己也洗刷不掉那种屈辱感觉,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带我去你酒店吧,我让你看看发生了什么。”
晓枫带着方圆圆开车来到自己酒店,在酒店房间内,进去之后方圆圆没有说话,只是从大衣开始一件一件慢慢的把衣服脱了,看着晓枫的眼神,她试图从眼神中探出晓枫的内心。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晓枫的潜意识探知,晓枫知道她想要自己看着,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直到方圆圆把衣服都脱干净,露出了身上斑痕累累的皮肤。手臂上和腿上都有皮带的勒痕,在胸前的乌青块至今还是一片一片的灰色,而身上布满了直到腰间的条纹明显能看出刚脱壳不久的伤痕。走到方圆圆身后,简直比胸前还要骇人,整个背后都是一条一条的鞭打留下的灰色逐渐淡化了的条纹,臀部上面至今还有明显的灰色印记有些像齿痕或者指甲痕。
晓枫有些愤怒的问:“是他们的两个领导吗?我听老张提起过那晚他们的对话,他们以为自己的本地人用本地话听不明白,结果老张其实就是附近的当地人,他回来之后告诉我,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你人,直到前些天终于等到了你的同住室友,才知道你回来了老家。”
“老家?哈哈哈,我回来又能如何,身上这个样子,我有家不能回啊,你以为就这吗,陈总,你不是一直瞧不上我们这类人,觉得我们生活乱,身体脏吗?既然如此,让你看看更肮脏的,”说完方圆圆把趴在床上,把臀部翘起来,晓枫不用靠近就清晰的看见了几条缝线赫然出现了下部的连接处,看着还未痊愈的缝线,晓枫走过去把方圆圆抱在怀里,久久没有再说话,只是不住的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痕累累还未痊愈的皮肤。
半晌之后,晓枫扶着方圆圆起身,托着方圆圆的下巴说:“圆圆,跟我回去吧,我带你慢慢的疗伤,我给你找皮肤科专家,我们慢慢调理,你下面的缝线我们也去找人看看,保证将来这些伤痕都不会留下伤疤,随着时间我们慢慢的忘记这些。”
“哼哼,回去,我能回哪里去,哪里有地方容得下我这么肮脏的女人,那一夜的......”
“圆圆,你不脏,你努力生活,善良的待人,全力以赴的工作,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们一整个团队的努力都不及你,你看谁能说你只是花瓶,谁能说你只会利用身体?连老张都对你的专业知识熟悉速度赞不绝口,你好学,肯学,有上进心,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你快意人生,直爽豪迈,这都是你为人处事能做到事半功倍的基础。”
“嗯,好了好了,”方圆圆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别说了,我理解你现在想要挽回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其实我早就没有真的在意了,从回来的路上我就想明白了,人生终究不是靠谁活着,更不是非要去证明什么,你就是你,光彩夺目,或者肮脏下贱,并不会太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
“不,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你有让人羡慕的职业,你有让更多人羡慕的外表,你也有自己让人信服的能力,你就是你,你就是光彩夺目的方圆圆。”
说完晓枫一件件的又帮圆圆把所有衣服穿好,带着圆圆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圆圆因为身上伤痕太过明显,暂时先住在了晓枫家,这是晓枫在年初刚在这里安的家。走进这精装修的房子内,晓枫带着她来到了另一间朝南的大房间,房间内有单独卫生间,这样两人不会有过多的互相打扰,让圆圆暂时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衣物和私人物品需要的话,可以趁室友不在回去拿过来。同时,从自己那边取过来备用的被子等房内用品,而圆圆进来后就一直在房间的窗外坐着,看着晓枫进进出出的给自己准备东西。
待第二天,晓枫拉着圆圆早早的来到医院皮肤科,找关系联系好了一个专家,给圆圆身上把伤瞧了一下之后,医生有点不屑的说:“这明显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你这要是新伤当时注意用药,是不会有什么伤疤的,现在,哼,有点晚咯,我估摸着怎么也要花个两三个月才会淡化掉这些疤痕的,对了,你平时是疤痕体质吗?”
“平时还好,没什么疤痕。”
“那就好,”等到圆圆转身出去旁边房间上药,晓枫被医生叫住,轻声说:“下次自己要注意,不要玩得太过火,还有就是下次早点来用药,你们年轻人做事情不能这么不顾后果的,知道吗?人家女孩子,将来终究是要嫁人当母亲的,留下伤疤了算怎么回事的啦?”
晓枫不置可否,微微点点头,就从诊室内出来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专家不住的摇头,晓枫的潜意识又给自己提醒背后的人的看法,不过晓枫也无所谓,拉着圆圆离开了医院,又来到了另一家妇科专门医院。
同样是带着有色眼镜私下跟晓枫的交谈,同样是埋怨年轻不知深度尺寸的把握,医生作为过来人的劝告,在晓枫看来多少是带着些市侩而颜色的眼镜,又开了一些消炎和外用去疤痕的药,两人一起回到了家。
刚好遇上两天周末,晓枫趁着深秋时节天气晴好,带着方圆圆一起来到远郊的一个岛上住了两天。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人情的世故,没有热闹的人群,只有飞鸟迁徙而经过的鸟群,只有耳畔时而吹过的北风,只有优美安静的环境下的两个人,相互依偎的靠在长椅上,面对着和煦的暖阳。诚如人常说,若人生只留片刻如此,亦当值此生之漂泊。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人生终归是要回到他原本的轨迹中,那里依然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忙忙碌碌的生活,晓枫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正式的让人力资源给了一份总经理助理兼职合同给方圆圆,回家之后交给方圆圆的时候说:“这是一个盖章签字的长期兼职合同,如果你真的无法回到航班机组,这份合同会随时转成正式在职人员长期合同。同时,这里是按照公司的规章流程,给予你本次项目的合同提成,标准完全参考公司内营销人员合同提成标准,没有特殊照顾,你可以放心的用。”说完,晓枫交给方圆圆一张银行卡,圆圆愣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的收下。
每到晚上下班回来,晓枫都会催促圆圆早点去洗澡,然后让给她身上的伤疤上药。由于全身到处都是疤痕,圆圆每次只能洗完澡之后,光着身子站在卫生间让晓枫给自己一点一点的在疤痕上涂抹药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及晓枫仔细认真的表情,方圆圆甚至希望这伤疤再晚一点好,她多想这种温暖的时刻在自己生命中多维持一段时间。
项目顺利的交付了首期应用平台给对方测试,晓枫这次没有自己前往当地,派出了明辉带着几位开发团队成员前去现场支持。当天晚上,方圆圆的手机又收到了两个魔鬼的微信,这回圆圆没有回避,没有当作看不见,心里逐渐平复之后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两位同样的内容“我身上的伤疤都还没好,这又赶上出航班,咱们下回再聊吧。”两位魔鬼收到微信后,自然也明白给对方造成的伤害,皮笑肉不笑的放下手机之后也就没有再当回事了。测试的过程不算太顺利,晓枫这边接着又将前期参与测试的两名成员也派到了现场,由于本次系统上线涉及到多个核心城市,明辉将人员打散组成几个小组分别协同开展调试,好在前后方互相配合,夜以继日的更新在实际应用中发现的问题。调试完成并初版上线的当天,各大媒体都统一报道了该项目,由于在国内属于大平台数字化管理的首创应用,又涉及到省内的多个区域多个部门的协同数据管理,负责软件硬件的几家公司的名字都赫然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名录中,甚至还有专访报道。时代公司作为本次数字化平台的核心企业,一周内连续接待了多家媒体的采访和深度追踪报道,就连企业在合资前刚成立时的那几个小打小闹的规模,以及那临时起名注册登记的企业名称,都被人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