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涤灵力的过程非常顺利，比阎不救最初计划的时候还要顺利，叶玄兮体内的仙灵之气在强力的药效下全都消失不见。

    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阎不救给她塞了生骨的药，还给她灌了保命用的药液进去。

    对于只有炼气境一层的叶玄兮来说，散灵的负作用非常恐怖，不使用保命手段是活不下来的。

    阎不救当然不会知道叶玄兮是那种怎么作都不会死的特别命格，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拿来试各种奇怪的药了。

    真祁怪心疼的，这么小的家伙就要忍受这般痛苦，命运还真是恶劣。

    算了，她都被命运玩弄到这里来了，还能指望命运是个好人不成，就当命运是个纯坏人好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连个笨蛋系统都拿捏不了，哪有能力反抗命运啊。

    就只能抱住因疼痛而缩成一团的小叶子了。

    散灵会是非常痛苦的过程，相当于将血肉分离，光是想象便觉得难以忍受了。

    这个时候，真祁才理解为什么药谷主会说，强行治疗反而会是对叶玄兮的伤害。

    这的确是伤害，就算身体上恢复了健康，新添了心灵上的创伤，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真祁不知道，她又不是什么哲学家，又哪里知道这种根本不可能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要怎么解释。

    她的心脏有些难受，虽然无法与小叶子感同身受，但她十分的揪心。

    有些事情不是她有能力便可以做到的，更何况她根本没办法减轻叶玄兮的痛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要度过，她没办法分担叶玄兮痛苦的万一。

    真祁当然清楚叶玄兮可以跨过这条坎，她可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能够书写自己传奇的焦点所在，她才不会轻易地被打倒。

    可那样就可以忽视她眼下所受到的折磨了吗？

    或许自己是圣母心作祟了，觉得这样的小叶子很可怜，被那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即便什么过错都没犯下，不还是被整到这个世界来了，还得完成系统给的奇怪任务。

    说起了，真祁连系统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呢，这倒是“拯救系统”还是“毁灭系统”又或者只是“乐子系统”呢？

    唉，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东西。

    但系统有一句话一直都说的很对，真祁别无选择，她除了合作之外没有多余的选项，难道她还要把系统当成是自己失心疯的产物，那她也太可怜了。

    【诋毁本系统也太过分了，本系统都给你看过工作证了，本系统合规合法，绝对不会侵犯人权的。】

    委屈bia bia的系统虽迟但到，哪怕真祁只是在心里吐槽，系统也能听得到，这玩意简直是心声传感器，太灵敏了。

    叶玄兮的意识所剩无几，接连的疼痛已经将她摧残得不清不楚了，她只知道自己是在师姐的保护之下，可以安心的闭眼。

    久违了的师姐的怀抱，在那遥远的过去，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但是在今朝，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还是可以停留在师姐身边的。

    迫切的想要同师姐坦白，想要告诉师姐她有多么想她，也想要让师姐知道她不一样了，她不会再不听话了，会乖乖地守规矩的。

    “……”

    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喉咙好疼。

    阎不救有说过负作用，她会遭受各种各样的折磨，有些是可以预知的，有些是不明症状的。

    但是叶玄兮同意了，她需要健康的身体，为了弥补自己的曾经的过错，她需要变强，她想要保护师姐。

    朦胧之中，她听到了师姐的声音。

    “活下去吧，不需要为了任何人，你就只需要为了自己而活。”

    好冷的声音，感觉要比她那脆弱的魂灵都要冰冷。

    可正是那毫无温度的声音支撑她度过了漫长岁月，直至日月坠落，直至天塌地陷。

    要比星辰更加坚定的祝福（诅咒），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遵守。

    她的过错不会因为时间而被遗忘，她的渴求也不会因为岁月而褪色。

    迈过了漫长的孤单与寂寞，穿行了遥远的时间，自那遥不可及的死亡中归来。

    从前的她，不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活着？

    再一次经历那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后，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痕迹，她想要活着，是因为师姐这么期望的。

    她会因为自己执着之人的期望而活下去的。

    就算活着对她来说本就是一场无止境的折磨，她也是会这么去做的。

    卑鄙，丑陋，扭曲，她非常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或许只是因为清楚自己的不足，所以她才会执着于美好之人。

    活着还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但是能够再一次与师姐相遇，那些遭受过的苦难便不值一提了。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这些施加于她肉体上的折磨不值一提，哪怕她此刻的精神因此而脆弱不堪，她也不会觉得后悔。

    再一次的相遇，她会珍惜，曾经犯下过的错误她不会再犯，她的热烈会藏于心中。

    她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别离。

    在这煎熬的苦痛之中，叶玄兮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某种变化，她的神识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就像是取回了曾经拥有过的力量一般。

    曾经的力量吗？

    叶玄兮将神识的力量收纳，她似乎在得到的同时失去了什么，又似乎是因为失去才会得到的。

    她现在的神识强度已经到达了初入金丹境的水平，这对一个仅有炼气境的人来说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识变强之后，身上的疼痛简单了许多，这倒不是适应了那么简单，除去她的精神变得更加强大之外，她吞下灵药的药效也发挥得差不多了，痛苦之后就是药性的吸收环节。

    这个环节，叶玄兮也没办法做什么，她现在太弱了，先前的灵药将她体内的灵力全都排出体外，她现在的身体空空如也，即便神识强大也无可奈何。

    她的情况就只能依靠自我恢复，外力难以帮助，她自己也难以下手，换言之，就只能等待。

    等待时间将她治愈，等待恢复健康。

    她仍然活着，她的师姐也活着，多好啊。

    活着其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感受呼吸，感受温度，感受心脏的跳动。

    ……

    此刻，两颗相遇的命途之星才重新往前迈进。

    “命运啊，总是从高处往低处流淌，弱小的人啊，你们又做何选择呢？”

    ——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