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赐教。”
真祁对洛若冰的态度要稍微好上一些，一方面是真祁尊重值得被尊重的人，另一方面也是真祁接受自己有许多并不知情的事情。
“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具有界限，这不是谁来能够改变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事实了吧？”
洛若冰一度攀上过最强的宝座，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变成最强就能够无所不能了，他的对手，那个家伙也是如此，哪怕赢了也依旧谦卑。
恐怕那个人看到的要比他看到的更多，因为知道的足够多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所取得的成就不过如此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洛若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他继续说下去，“她的天地人三魂缺失，但依旧还能活着，并且只是表现得轻微不正常，这其中有很严重的问题，一个是她不该还活着，另一个是她的三魂去了哪里呢？”
“她还活着的理由是那把剑，她消失的三魂也是因为那把剑，说到底，她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她是神剑的伴生者，将会以残缺的姿态伴随着神剑不断轮回。”
“无数次体验凡人的一生，然后遗忘前尘，再一次的成为凡人，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永不止息的折磨。”
他曾经是见过这把神剑的，也见过这把剑在他那宿敌手里的模样，以及那个人是怎样对这把剑不屑一顾。
那个人有自己的道要走，不需要天道的恩赐，而这把剑伴生的怨念之灵让那个人对此更加不屑。
那个人是怎么说来着，“这种东西也敢叫神剑，当真是无聊。”
那个人的评价是无聊，也的确，无聊透顶。
“有什么办法停止吗？”
真祁第一个想问的问题是如何停下这场折磨。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法停下。”
“不过应该也存在终止的方式，那一位肯定不会当作无事发生，他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发生的话，那他肯定会去管上一管。”
真祁自己也说过，若是寻求答案的话，她会自己去寻找，从洛若冰口里知道答案是否算是她地寻找呢？
“只不过他如果能停下的话，肯定不会放任着几万年的时间过去，早就在他的时代将问题解决了才对。”
洛若冰也对方小果的存在感到一丝奇怪，那个人在几万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肯定会做些什么来避免他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
然而事实却是眼前的这样，不断轮回的少女并没有得到拯救，过去的命运延续到了现在。
洛若冰不擅长推断，他对那个人很了解，可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个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布置出这样的一番局面就不是他想得到的了。
神剑、伪装的神剑，与神剑相关的缺了三魂的方小果，还有存放神剑的特别的山谷，这是在万年之前就被算计好的吗？
真祁她不知道答案，但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在哪里可以得到一部分的回答。
四方商会的少东家，方元，也是真祁这一趟的原因所在。
方元请求真祁来找出真正的神剑，以释怀他过去的遗憾。
他的遗憾不是剑，而是人。
是他没有抓住的人。
他为什么没有抓住那个人呢？即便家族反对，以四方商会的地位，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女孩？还是说方元连这等自由都没有？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并不是方元这边出了问题，而是那名女子的问题。
那位女子没法和方元长相厮守，因为她是神剑的伴生者，命运早已注定，三魂缺失注定一辈子只能是凡人，凡人寿短很快就能抵达尽头，而方元这是能活上许久，数倍于凡人女子。
百年之前的恋情，不过眨眼而逝。
真祁或许猜错了一件事，那便是方小果不是方元的女儿，而是方元的恋人的投胎转世。
若是以这个角度出发的话，得到的事实又会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一切的猜测都只是猜测，但要带去见方元的不只有神剑这一事是真祁可以确定的。
“多谢了。”
真祁向洛若冰行了一礼，打算带着方小果离开，但洛若冰又多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算拥有余裕吗？过刚则易折。”
“你的闪耀是某种代价之后的结果，不论你愿不愿意支付，代价都会被取走……你想要更改命运或许比这个丫头更加困难。”
他也未尝看不出真祁现在的状态。
“我清楚，但我有要做的事情。”
真祁回复道，她所在意的不是遥远的未来，而是此时此刻，她的剑道便是如此，贯彻自己的意志，就在此时此刻也要如心那般一往无前。
见到真祁这般回答，洛若冰也知道话语无用。
“我接下来要继续找这样的遗迹了，若是运气好，还能再见到。”
“嗯，告辞。”
洛若冰和齐一不怎么挽留地离开了，齐一在临走之前送了方小果一个护身符，据说是“麒麟的幸运”，可以保佑方小果过上衣食无忧的普通生活。
方小果倒是收下得很干脆，和齐一挥手告别。
“我们也该回去了。”
真祁看了眼司空星，那妖对她点头，然后淡去了影踪，显然是更快一步的离开了。
真是的，他就没什么话要说吗？
真祁带着方小果回离欢城，这里就空无一人了。
当然了，看起来空无一人而已，一直等待在这里的人可是一直盯在这的。
暂时的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行，等待之人会得到丰富的回报。
半张脸是白骨的子不语重新回到了这片没有生机的土地之上。
她还有东西留在这里。
与她所需要的一块晶莹头骨一起出现的是一道暗淡的如一层薄雾的影子。
那个影子就只有一句话，甚至没有对着子不语说。
“越是渴求，越会失去，你现在回头，为时不晚。”
子不语没有搭理这种一看就只是留言的残响。
“你既然都已经预料到了我的回归，不将一切希望毁灭，便是你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