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青醒来时,柳繁生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他已然洗漱妥当,身着一袭素雅长衫,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清新气息,让人不由心生欢喜。玄青揉了揉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她微微欠身,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般,轻巧地钻入柳繁生的怀抱:“你昨晚走的那么晚,怎么又来得这么早?你不用睡觉的吗?”
柳繁生抱紧了怀中的玄青:“我来送衣裳给你。”
玄青双手环绕着柳繁生的腰身,仿佛想用这份温暖驱散清晨的微凉。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桌上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上,那件衣裳,以浅云色为底,上面绣着细腻的兰花图案,栩栩如生,清新而雅致。“你这次的眼光不错嘛!这兰花,绣得可真是精美!”
柳繁生唇角微扬,他低头,在玄青的额上轻轻一吻:“快些起身吧,早餐已备妥。”
玄青依然紧紧抱住他,声音懒散的像是风中的细雨:“不急……不急……早餐,不吃……也没关系的。”
柳繁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她似乎变了,变得柔软了,他喜欢这种改变。他抚摸着她披散着的长发:“师姐还在等着我们。”
玄青在他的怀抱中蹭了蹭,仿佛一只刚刚苏醒的小猫,慵懒而温顺。她缓缓松开了手臂,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任由柳繁生为她披上那件新衣,兰花的香气似乎也随着衣物的轻触,悄悄弥漫在两人之间。
玄青随意地挽起如瀑般的长发,伸手拿过枕边的发簪,准备插入发间。柳繁生却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精美的锦盒,从中取出一把梳子,开始为她梳理长发。
玄青的目光落在锦盒内那些精致的金钗玉簪上:“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柳繁生道:“我派人前往市集选购而来。”
玄青回眸望着他,眉梢轻轻扬起:“你打算亲自为我梳妆吗?你会梳女子发髻吗?”
柳繁生轻轻一笑:“虽不大熟练,也略懂一二。定能胜过你那随意束起的男子发髻。”
玄青抓住了他的手,眉头微皱:“还是算了吧!这样动起手来太不方便了,长发会飘来飘去,会扰乱我的视线的!”
柳繁生道:“仲天训此番遭受重创,近日内不会轻易现身。”
玄青松开了手指,转过身去:“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试试看吧!”
柳繁生将最后一缕发丝轻轻挽起,从锦盒中挑选出一支镶嵌着宝石的金钗,轻巧地插入发髻之中,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玄青见他停下了动作,便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好看吗?”
柳繁生点点头,从锦盒中取出一面小巧精致的铜镜,递到了她手中。玄青接过镜子,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展颜一笑:“哇,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呢!梳得真的很不错呢!”
柳繁生也随之勾唇一笑,他轻抚了抚玄青的脸颊,随后拉起她的手,两人携手走出了营帐,踏入了隔壁的营帐中。
疏音早已端坐在桌前等候,柳繁奕也紧随其后步入营帐,他的目光在玄青身上停留了片刻:“你总算是学会梳发髻了啊!可真是不容易!”
玄青微微低下头,没有回应。
柳繁生道:“是我帮她梳的。”
柳繁奕一愣,随即向哥哥竖起了大拇指:“厉害!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梳得还真不错。”
柳繁生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牵着玄青的手,走到桌边坐下。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早餐,热气腾腾。
柳繁奕随手在桌上捡了几只包子,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又走出了营帐。
玄青望着他走远,没有再多问,想必他是不愿意跟疏音一起吃饭吧!
疏音的目光一直落在柳繁生和玄青牵在一起的手上,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玄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她并未在意,她已不想再顾及这些了,若是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既然如此,那么便随便吧!
疏音将一碗粥递到了柳繁生面前:“繁生,先尝尝这粥,我特意为你熬的,暖胃。”
“多谢师姐。”柳繁生接过粥,却转而将其递给了玄青。
玄青也不客气,端起粥便喝了起来。
疏音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她勉强维持着笑容,又盛了一碗粥递给柳繁生。
柳繁生礼貌地接过粥,但并没有立刻品尝,而是先为玄青夹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这些菜,可还合你口味?”
玄青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频频点头。两人间的互动自然而温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疏音静静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她曾以为她与柳繁生之间的感情是无人能及的,在她没有出现之前,也确实是如此。但她一出现,柳繁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是那样自然而然地倾向于她,仿佛她是他世界中的唯一。她若是没有出现该多好,他还是自己的小师弟,他们一起守护太芜院,一起维护世间道义......
早餐在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氛围中结束。玄青和柳繁生携手离开了营帐,留下疏音独自坐在桌前,凝视着桌上的残羹剩菜,久久未动。
营地中央,众人已汇聚一堂,静待若水仙君的莅临。
若水仙君,一袭白衣胜雪,步履间尽显优雅从容。他的目光轻轻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玄青身上。
玄青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抬头直视着他,目光坚定而无畏。
若水仙君愣了一瞬,随后收回了目光,缓步走到了中央。阳光洒在他清冷的面容上,空气似乎都随之冷了几分。
众人商讨了一番,却始终未能寻得破除黑炽山邪气护盾的可行之法,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寂之中。
柳繁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仙君曾提及,黑炽山与炎炉山,本是同源共生,犹如一体之两面,皆为上古时期的神山。炎炉山孕育着光明与火焰之力,而黑炽山则蕴藏着黑暗与毁灭之能。那么,炎炉山是否存在着能够克制黑炽山邪气的力量?”
若水仙君闻言,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你所言非虚,炎炉山与黑炽山,犹如阴阳两极,相互依存,亦相互制衡。不过,要寻得克制黑炽山邪气的力量,绝非易事。那股力量,深藏于炎炉山最核心的熔炉之中,其温度之高,足以熔化万物。即便是炎神殿一族,天生便不惧火焰,亦难以涉足那片炽热的火海。”
王安之听闻,眉头微皱,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若水仙君:“或许,我可以借助炙炎兽之力,尝试深入炎炉山。不知那力量究竟为何物?”
若水仙君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据传,炎炉山内藏有九极紫炎,此乃天地间至纯至净之火,拥有无尽的威能,可以焚烧一切邪恶之气。正是有了九极紫炎的守护,炎炉山方能在无数次的浩劫中屹立不倒,火焰千年不熄。不过,九极紫炎并非轻易可得之物,它由神兽炽天守护,炽天乃是上古神兽,其威能足以撼动天地,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接近其所在之地。”他话音一顿,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凌云君,你虽修为高深,但独自前往炎炉山,实乃冒险之举。那炎炉山深处危机四伏,即便是你,亦难保能全身而退。”
“我可与王少主一同前往。”柳繁生道。
若水仙君目光转向柳繁生:“柳掌门,即便你与凌云君同往,若无炙炎兽之力相助,亦难以深入炎炉山腹地。”
王安之则坦然回应:“若水君无需忧虑,既知此法可行,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一试。”
正当众人沉默之际,玄青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愿与王少主同往,既然王少主能以取灵术驾驭炙炎兽,我亦自信有此能力。”她话音一顿,目光转向了王嫣然:“当然,还需借助王掌门的圣火之力。”
王嫣然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你是否过于高估了自己?圣火之力,乃我明炎门之根本,岂能轻易交予他人?”她语气一顿,补充道:“还有,我已改姓蓝,如今是蓝掌门。”
玄青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那便恭喜蓝掌门了。”
蓝嫣然又是一愣:“你无需与我套近乎,我们之间并无多少交情。”
玄青眉头一皱:“蓝掌门,眼下局势紧迫,个人恩怨可否暂且搁置?你若对我有何不满,待解决仲天训之事后,再行清算也不迟。你即便不相信我的实力,也应让我一试。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哥哥孤身涉险吗?若我能成功,便可助他一臂之力,也多一份胜算。”
蓝嫣然紧紧盯着玄青,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倒是比我这个亲妹妹,更加关心我哥哥啊!”
玄青被噎得一时语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王......蓝嫣然,你有完没完?我与你商讨正事,你为何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身为明炎门掌门,难道不应以大局为重......”
玄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蓝嫣然冷冷打断:“你休要在此空谈大义,我怎知你是否是因自负而盲目自信?若我将圣火之力交予你,而你却无法驯服炙炎兽,岂不是让你白白占了便宜?再者,你对我明炎门圣火之力觊觎已久,我又怎知这不是你趁机谋私的伎俩?”
玄青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王安之:“王少主,你可愿召唤出炙炎兽,让我一试?”
王安之凝视着玄青,眸光复杂,他默然了片刻,终是轻轻点头:“好!”
“多谢!”玄青的目光再次转向蓝嫣然:“蓝掌门,若我能成功驾驭炙炎兽,你是否愿赐我圣火之力?”
蓝嫣然眸光微转:“好啊!若你真能驯服炙炎兽,我自然愿意。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之间尚有一笔旧账未了……”
玄青眉头微皱,心中暗自叫苦,料想她一定是还在为上次船上的事耿耿于怀,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是何旧账?”
蓝嫣然道:“上次在船上,你用海水将我淋得湿透,那一幕我至今仍历历在目。今日,你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赔罪,并让我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于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玄青闻言,脸色微变:“蓝掌门,此刻我们身处险境,理应放下个人恩怨,共同抵御外敌。若因私怨而误了正事......”
她的话还未说完,蓝嫣然便不耐烦地打断:“哼,够了!别再废话了!不过是泼你一身水而已,又能对大局有何影响?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了!”
\"嫣然,别再胡闹了!\" 王安之沉声道。
蓝嫣然被哥哥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她委屈地望向王安之,眼眶微微泛红:“我怎么胡闹了?分明是她欺辱我在先,她凭什么无端用水泼我?我何时遭受过这等羞辱?若她今日不向我赔罪,我断不可能将圣火之力赐予她!”
魏凌见状,赶忙柔声劝慰:“嫣然,你冷静一点!当前局势紧迫,我们不宜沉溺于个人恩怨之中,应当以大局为重。”
蓝嫣然却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魏凌的劝告。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射向魏凌,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懑:“魏凌,你身为我夫君,我遭人欺辱,你非但不为我出头,反而还要阻拦我还击吗?我明炎门的尊严岂能任人践踏?今日,我蓝嫣然誓要让她玄青知晓,我绝非任人欺凌之辈!”她的声音逐渐升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目光如炬,直视着玄青。
玄青也恼怒了起来:“蓝嫣然,你别忘了,是你对我出言不逊在先,我不过略施小惩,让你明白,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会纵容你的嚣张跋扈!”
蓝嫣然毫不示弱:“我怎么出言不逊了?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你若心有不服,大可以言辞反驳,凭什么动手伤人?你以为我蓝嫣然是你随意可欺辱的吗?我告诉你,我誓要讨回这份公道!”
玄青无奈地望着蓝嫣然,心知今日若不妥协,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又心有不甘。明明自己没有任何错,实在是不想低这个头,又不想再为这点小事纠缠不休。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僵局。众人都面面相觑,全场静默无声。
若水仙君那淡漠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我倒觉得,蓝掌门所求之事,既合情理,亦不过分。”他轻描淡写地瞥了玄青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既有所求,便当以诚待人,方能得人心,成大事。”
蓝嫣然闻言,向若水仙君微微欠身:“多谢仙君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玄青目光冷冽地扫过若水仙君,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冲动。若再与他发生争执,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当前首要之务是应对仲天训的威胁。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转,他们有的同情、有的冷漠、有的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四周的目光如澎湃的火焰炽烤着她,让她无处遁形,倍感窒息。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逃离这些刺人的目光。她咬了咬牙,大步走到营地中央,直视着蓝嫣然:“你无非是想看我出丑,好,成全你便是!”她双手迅速结印,一团巨大的水球凭空出现,悬于她的头顶之上。
她指尖轻轻一弹,水球猛然间倾泻而下,水珠四溅,将她的衣衫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微妙的曲线。然而,此时的她已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冷冷地抹去脸上的水珠,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你可还满意?”
在场的众人目睹这一幕,无不愕然失色,整个营地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蓝嫣然也是微微一怔。她原本只是想借此机会,小小地惩戒一下玄青,以解心头之恨。若是玄青愿意低头认错,她便能顺势下台,不再追究。却不曾想玄青竟是如此倔强,丝毫不肯服软。此刻的局面,倒像是她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她脸颊不禁微微一红,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哼,算你识相。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便既往不咎。若你能成功驯服炙炎兽,我必赐你圣火之力。但愿你能不负所望,助我哥哥一臂之力。”
柳繁生身形一闪,瞬间移至玄青身旁。他迅速脱去身上的长衫,披在了玄青身上。
玄青下意识地扶了扶发髻上摇摇欲坠地金钗,尴尬地笑了笑:“抱歉,你辛苦梳理的发髻被我弄乱了。”
柳繁生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玄青抱入怀中,大步而去。
玄青望着他紧抿的唇线,放弃了挣扎的念头,顺从地依偎在了他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