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城没有猜到京城的家里正在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大戏。
他在琢磨楚描红刚才提供的消息。
有人在东北查自己?
而且明显不是组织内部的动作。
张宏城没有思考多久,很快他便一个电话再次要去了京城。
这回他联络的是在某监察部门实习的寝室大佬俞兆文。
两人闲扯了几句关于鲁省的煎饼卷大葱之类的闲话,很快张宏城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老大,你帮我打听个事。”
“嗯,你说。”
张宏城的语气变得慎重起来。
“在京城咱们这届毕业生里,如果我出了问题,那么谁最有可能接替我的位置进政务院下属的办公室?”
电话里俞兆文的呼吸微微一窒,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急促。
“老六,你是说有人在搞你?!”
“有人在东北查我的底子,不过还没查出什么来。”
俞兆文只是沉吟了一会儿,立即给出了答复。
“如果你说别的,我可能还要去打听打听,但你说的这个事我可以立即告诉你答案。”
“是燕大的岳书鸿。”
张宏城听到这个名字既有些意外又觉得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下意识的反问。
“哦?是不是京城这边出了什么新闻?”
俞兆文冷笑了几声。
“我说这些天,怎么满耳朵都是关于那个岳书鸿的消息。”
“虽然我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替这个姓岳的张目,但我没想到是有人盯上了你那个位置。”
“这个岳书鸿去实习的单位是京城了一家外贸公司,刚过去就出了一个新闻。”
“几个外贸人员定的合同里被他查出好几个纰漏,说是挽回了不少损失。”
俞兆文笑声很古怪。
“说岳书鸿不愧是外贸系统里出来的精英,经过燕大熏陶后越发优秀了,屁大的一点事还上了几个小报。”
“也就哄哄傻子罢了,几个经年的老外贸能出那种低级的失误?”
“不过是给岳书鸿上位的借口罢了。”
张宏城换了个坐姿,心里又思考起了自己很久没有复习过的原着内容。
岳家的底蕴不俗,做到这点应该是不难的。
只是这样的操作手段不太像书里岳家的做事方式——书里的岳家做事不会如此的浅白。
“岳书鸿到了单位两个月不到就升了组长,他们单位的级别不低,几个组长里最高是副处,算是给他实习完毕后的升迁做好了铺垫。”
俞兆文调侃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带着小组的人搞定了一个五百万刀乐的外贸单子,听说在全系统表扬了一回,第二天就给外贸公司的老总当了秘书。”
张宏城听着也笑了。
原来书里的男主做事也会这么“水到渠成”,感觉有些急不可耐。
他笑着对俞兆文说:“我记得这种公司老总的秘书,副处是稳稳的,正处也不少见啊。”
“正处?”
俞兆文瘪瘪嘴。
“那他就是真不怕害臊了,连跳两级?真当这是大明朝遇到九千岁啊?”
“不过人家虽然知道升不了正处,但那操作,啧啧啧啧,最近大家都在聊关于他的事。”
“那家外贸公司牛高马大的老总,十多年连感冒都没有过,结果最近忽然就病了......。”
“岳书鸿代替他参加了好几次公司高层会,嘿嘿嘿嘿,捧得真不遗余力。”
张宏城不在乎岳书鸿走得多高,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俞老大会在第一时间确认岳书鸿就是能马上接替自己的人。
“说起这件事,知道的人还不多,可偏偏我们部门的组长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也听到了些风声。”
“政务院某个办公室的主任经常把岳书鸿叫去政务院聊天,如今他在政务院几个办公室的风评相当不错的!”
张宏城默默的挂掉电话。
老大果然没有说错,只看岳书鸿最近的动作,便可以知道他确实是冲着更好的履职单位去的。
而在这届毕业生里,唯一压过岳书鸿一头的只有进入政务院下属办公室实习的自己而已。
所以在东北查自己底细的不是岳家人也应该与岳家有些莫大的关系。
“交口称赞?代替公司老总参会?呵呵呵呵。”
张宏城看着窗外白云苍狗变换,手指不断的敲打着座椅的扶手。
思绪转换中,他忽然想到了一点。
“话说岳书鸿这家伙今年应该已经三十二了吧。”
“呵呵,书里桃花运不断的男主,怎么还是个单身狗?”
“呵,.....诶?......额!”
张宏城的眼睛忽然眨了眨,手指敲击扶手的频率骤然加快。
良久之后,敲击扶手的声音消失,张宏城起身抓起电话。
“喂,帮我转黑省农垦广播电台,找赵台长。”
......
“赵哥,我是宏城......。”
“别拦住那个人,让他继续查。”
“有件事可以转着弯透露给这个人知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
挂掉东北的电话,张宏城琢磨了半天,又要通了新省那边的电话。
张宏城一般吃饭都在矿务局二食堂,但今晚他借口听说小食堂多了一道湘菜便出现在了小食堂。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急匆匆的逃离,就被黄局笑眯眯的堵在了食堂门口。
“小张调研员别忙着走啊,来来来,正好咱们边吃边聊,聊聊你那调研报告里关于我们未来黄金公司那部分内容。”
于是乎,在全食堂各层级干部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小张调研员无奈的被黄局抓进了里间。
——黄局这是还想着让张调帮他挡一个月的雷啊!
小食堂的里间,其实黄建民吃的很朴素,白菜萝卜加咸菜疙瘩,肉食是一小截东北特有的红肠。
出乎张宏城的预料,黄建民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谈房副局那摊子事,而是关心起了张宏城的生活。
在闲谈了几句楚描红和孩子们的近况后,黄建民话风一转。
“我这里还真有件事需要张调帮帮忙啊。”
也不等张宏城出声婉拒,黄建民抢着把话讲完,原来他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咱们黄金公司成立大会,甚至有京城的领导都在关注,可大会上的文艺工作安排不是让我很满意啊。”
黄建民叹了口气,盯着张宏城的眼睛。
“我找了在京城的老领导,想着从文化部下来汇演的队伍里给协调协调,可是选来选去还是看不准,我听说张调你还是个很厉害的作曲家,要不,你帮帮手来负责这个事?”
嗯?
张宏城精神一震。
这样子的老黄他喜欢!
还有好处么?
继续讲啊。
“我还有个想法准备在会上提出来,正好张调你旁观者清,也帮我建议建议先。”
“我准备让金矿业务下头的三个科长各自搞起责任状来,把自己手里的业务都切实负责,以后黄金公司单独运作,必须提前给他们加加担子啊。”
“要是责任期内出了什么事都是他们几个自己担......。”
张宏城点点头,有点意思了。
“我们局里改制小组一直是四个人,唐局一直建议说还是单数好,我想着张调是京城部里来的,调研的内容也包含了改制这一块,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为我们矿务局改制工作提提意见?”
张宏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虽然矿务局改制小组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但十个副局里只有两人能进的改制小组,基本相当于局常诿会。
哪怕自己进去了依旧一言不发,但这个要是写进档案......。
“黄局,这个怕是上头不会......。”
“诶,你放心,其实按照上头文件里的规定,局会上过大半数推荐就行的。”